但人算不如天算,
船刚停到岸边呢,骤然就狂风大作起来,天乌沉沉的往下压,眼见着,就是一场狂风暴雨。
船是大船,或是能顶住,但人住在上头,到底不方便,万一雨势太大,或是要下一晚上呢,那可不太安全。
索性天还没完全黑的,这方圆又没有别的投宿的地方,徐茵茵便只能让人打点好重要的行李,上山投宿去。
至于马车,放在船上也不安全,幸好山脚处有一处茅舍棚子,正好船老板的几个船夫也要宿在里头方便照看着船,所以徐茵茵便让人将车厢卸在了里头,将白马牵着一道上山。
此行,她带了细辛和连翘在身边,除此之外,还有会些拳脚功夫的护院头领刘耿带了四个护院随行,再有,是阳指挥使特意送了她两个人贺她晋封县主之喜。
这两个人,本是阳指挥使的随从护卫,身手不凡,远在刘耿之上。
徐茵茵有这么些人跟着,安全感也算是爆棚的。
从山下爬上山,看见寺门,天已经黑了,又因着是下雨的前兆,天色看起来吓人得紧,寺门前的松树被风吹得隐隐绰绰的,衬的那道红色的门颇有些渗人的感觉。
夜不入寺。
但马上就要下雨了,不宿寺里还能在林子里露宿不成,万一劈个雷下来可不得了。Χiυmъ.cοΜ
反正今晚走不了,那船老板也上山来避雨投宿,他之前也来过的,对这里熟,上前敲了门,不多时,里头有个小沙弥探出头来。
船老板便道:“小师父,我等一行经过雾灵山下,天黑不便赶路,不知可能投宿一晚?”
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随即拉开了门,请一行人进去。
徐茵茵一边往里去,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但愿别出什么事的好,也不忘喊统子帮忙警卫,要是发现恶意靠近,一定提前示警。
一路跟着小沙弥到了他们要住的院落,途中经过其他的院落,徐茵茵也看见有其他人投宿在此,心里便稍安。
刚一进了屋,外头豆大的雨点就开始洒下来,伴着几道惊雷,雨势渐大起来,风也刮得更是厉害了。
窗户关着,门都不敢关,屋子里头闷热得厉害,燥得人满头大汗的,不舒服得紧。
僧人送了斋饭来,对付着吃了,外头的雨没有要停的趋势,时间不早了,纵然睡不着,也该睡下了。
徐茵茵和细辛还有连翘同睡一屋,没分开住,连翘细心的给她扇着风,主仆三人说着话,酝酿着睡意。
半夜里,雨势减小,风还刮着,天气也凉爽起来,还有些冷冷的感觉,这温度,睡觉更是好睡,一直睡不踏实的徐茵茵这才沉沉的睡了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徐茵茵起身来,外头的雨已然停了。
僧人来请他们前去斋堂用斋饭。
……
月考连考了两天,考完之后,结果出来了再放沐休假。
书院里有不少学子都要参加本次的院试,院试要在籍贯所在的府城考,该是哪儿的都要回哪儿去。
自觉考得不错的蔡清拿着折扇扇着风,带着一群小弟堵住徐达骏的路,美其名曰是探讨考后心得,但言语间不乏奚落。
少不得还笑眯眯的问一句,“这次沐休,乖孙子总要下山了吧?”
这是自信自己已经考到了前五,徐达骏必要叫他爷爷不可,是以提前喊上了。
他小弟接嘴,“肯定要下山啊,不下山难不成还能在书院考院试?”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自觉这次也考得不错的徐达骏心里呵呵,小人得志,看他明儿怎么打他的脸。
但被对方喊爷爷没什么爽快的,他现在更愁的,是沐休后下山回家的事。
蔡狗临近几天心思更甚,他都暗暗听到好几回他提起了,这次沐休,必不会放过他,见面直接就先废一条腿。
徐达骏掂量了掂量自己的小身板,能在蔡清派来的狗腿小厮包围下跑脱,可能性不大。
他不怕蔡清,就怕蔡清不讲道理,伤了他哪怕一根手指,事后再找回场子还有什么用?哪怕事后杀了他泄愤,他也不能再科举了。
这蔡狗想的就是让他参加不了科举呢。
徐达骏想了一晚上,不由跟方从云商量起来,“师兄你到时候先下山,一下山就雇上一帮壮汉上山来接我,把我团团围住护我下山,你就别跟着了,先行往香洲码头雇了船等我,免得真打起来伤到你哪儿,我姐可是要当状元夫人的,你考科举定不能出差错。”
有壮汉们护着,他跑快点,到了香洲码头坐上了船他就不怕了,等回了宜阳府,看他不找邬管事帮忙,教训蔡狗,以出他这两个月忍了又忍之气!
闻言,方从云:“……”
……
斋堂里,昨儿投宿在寺里的其他人也都在这里用上了早膳。
徐茵茵粗粗一数,人还不少。
寺里的早饭很简单,稀粥,馒头,就几碟小酱菜。
煮粥用的米听说是寺里自种的,在半山腰上的田,浇灌的山上的泉水,种出来的大米格外的香,便是简单的稀粥,那也是别处吃不着的味道。
住不是白住的,徐茵茵想着待会儿走时添上一笔香油钱,算是答谢。
喝完了一碗粥,徐茵茵打算再盛一碗的时候,隔壁桌突发事故,吃得好好的一桌人毫无征兆的,就齐齐趴在了桌上,瞧着像是不省人事了。
有隔壁桌的好心人上前查看,却吓得连连后腿,“死、死了!”
好好的吃个早饭,竟然死了人?还死了好几个?
此事很快惊动了方丈,方丈匆匆赶来,安抚大家不要惊怕,他已经让人下山去报官了。
出了命案,所有在场者自然不能离开,都留在了斋堂里等官府来人。
徐茵茵心有余悸的,还想再吃完粥的心情也没有了,纵然肚子还只有半饱,但隔壁桌就是吃着吃着饭全没了命,这饭,谁还敢再吃啊。
不但不敢吃了,那边一桌穿着不俗的一位夫人还在闹呢,闹着要离开,说是急着赶路。
方丈出面安抚,那夫人身边的婆子昂着下巴叫出来,“我家夫人乃是别驾夫人,还会杀人不成?”
徐茵茵不由得侧目,暗想:官夫人就不会杀人了么?皇上还杀人呢。
那夫人拿出了气势,命随行护卫开路,方丈差点拦不住人。
好在,雾灵山背后就是县城,官府的人很快就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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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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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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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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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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