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冯晚禾的声音太小,又或许是薛战城还沉浸在这一整晚的狂潮之中,他仿佛没听清楚她的话。
冯晚禾一动不动趴在床上,没有再重复刚才的话。
薛战城盯着女孩布满红痕的后背,看着她依然发抖的双腿,俯身,在她的蝴蝶骨上轻轻亲了亲。
“乖,我真的要走了!”
翻身下床,薛战城去卫生间里简单清洗一番,这才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
那件妖娆妩媚让他欲罢不能的红裙已经在昨晚的缠绵中被撕裂,破碎的布料挂在床尾。
薛战城穿戴整齐,脚步有些匆忙踉跄。
就在他准备开门离去时,身后忽然传来冯晚禾决然冷清的声音。
“我刚才说,薛战城,我们分手吧!”
声音很大,很清脆,带着坚定决绝,让薛战城的步伐忽然凌乱了。
可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依然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径直往外走。
“薛战城,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仅此而已!”
冯晚禾拔高了声音,说道:“我受够了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我不想我未来的人生都在躲避中度过。”
“你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才考上大学,这是我前世今生都梦寐以求的人生,一想到要放弃,我内心满是绝望。”
薛战城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回头看时,脸上带着温柔歉疚的笑。
“我知道,这一切都怪我,你打我骂我都行,可是小禾,别赌气说分手,尤其是我们昨晚才刚……”
昨晚,他们那么恩爱,恨不得纠缠到天荒地老。
可怎么天亮了,她就忽然变了心意?
“薛战城,我从不否认对你的爱,甚或未来的许多年,你都在我这里!”
冯晚禾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声音里带着些许悲凉。
“可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我总该为自己考虑,你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仰,不也放弃过我吗?难道,你就不自私吗?”
她淡淡笑了笑,接着说道:“昨晚的一切,不过是我为自己这段注定没有结局的爱情画上了句号而已!”
像是早已谋划好了一切,冯晚禾始终保持着平静与冷清。
反倒是薛战城全然没有心理准备,眼中竟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小禾,我知道你提出分手是为我好,你担心你成为我的软肋,担心对方会用你来要挟我,可在敌人眼中,你已经不在人世。”m.χIùmЬ.CǒM
“就算他们发现你活着,我也有办法保护好自己,你不用替我担心!”
薛战城的声音嘶哑,似乎还带着些许颤抖。
然而冯晚禾却不为所动。
“分手确实是为你好,但更多的,我还是为我自己考虑,我还没疯狂到愿意为了爱情而牺牲自己的命!”
她扯开裹在身上的床单,将那次受伤留下的伤疤展示在薛战城面前。
“瞧,这是我爱你的代价,那样的恐惧,一次就足够了!”
昨晚,薛战城一次又一次吻过狰狞的伤疤,心中满是痛与歉疚。
他们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这道伤疤,可这不代表悲剧没有发生过。
“我打听过,你和兰霏琳因为情况特殊,虽说是假扮情侣,但必要时刻,也可以做真夫妻。”
“一想到我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管什么缘由,我都觉得恶心!”
冯晚禾眼底带着一抹厌恶和决然。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薛战城怔怔看着面无表情冷清至极的冯晚禾,久久,他后退几步,微微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嘶哑,似乎压抑着什么。
“我走了,你保重!”
房门轻轻被关上,薛战城的身影被阻隔在外,仿佛是冯晚禾再也无法触及的梦。
随着入户门被轻轻关上,冯晚禾脸上的面具终于破碎。
真正的离开从来不是大吵大闹,只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他转身离开时轻轻关上的门……
踉跄着奔到窗口,冯晚禾探身往下望,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空荡荡的马路与萧瑟的风,再也看不到薛战城的身影。
自此时开始,她终于彻底失去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冯晚禾再也无法按捺内心的痛。
她扶着墙,身体一点点滑落,最终无力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而此时,一处僻静的角落里,薛战城静静坐在长椅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见过她了?”
薛长卿叹息着,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
其实根本不用问,从薛战城这破碎的表情里就能找到答案。
“你们早就知道她要分手,是吗?这是你们的意思?为了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执行任务?”
薛战城终于回神,他与其说在询问,倒不如是陈述一个答案。
“我们确实早就知道小禾要提分手,但这不是我们的安排,而是她自己的决定!”
冯德彪语气里带着歉疚。
“原本,我们是不打算安排昨晚这场见面的,毕竟你现在的处境还不算稳定,是小禾坚持要见你,说有些话总得讲清楚。”
“她经历了那么一场生死,或许心境早已发生了变化,其实别说她,连你梅阿姨都接受不了,执意要和我离婚。”
冯德彪苦笑,眼神里满是无奈。
“我们这种人其实没资格谈爱情和亲情的,除了带给爱人伤与痛之外,还能给她们什么呢?所以分手是好事!”
他说罢,拍了拍薛战城的肩膀。
“我以前嘴上没说,但心里很满意你做我们冯家的女婿,然而用句恶俗的话来讲,还是缘分未到啊!”
薛战城脑海里都是临别时冯晚禾冰冷无情的话。
其实他不怪她。
正如冯德彪所言,他什么都给不了她,甚至连她被人伤害时,都没办法挺身而出保护她!
可是一想到未来人生里再也没了她,薛战城忽然就觉得一颗心碎成了渣。
“如果……我放弃这次任务,是不是就能与她在一起?”
薛战城的声音在颤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等冯德彪开口回答,薛战城忽然自嘲笑了。
“我在胡说什么?我是军人,我从来都没有退路的,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的!”
他笑,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分手了才更好,她不必将人生的大好年华都浪费在我身上,她从前那么苦,该有属于自己的辉煌人生。”
起身,薛战城站直了身体,冲着冯德彪与薛长卿敬了个礼。
“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凛冬将至,寒风呼啸扑来,吹得他眼睛那么痛,吹得他眼泪涌出来。
他那颗年轻的心遗落在最寒冷的冬天,被皑皑白雪裹挟覆盖,再也没有了温度。
黑夜漫长,他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在蹒跚前行,寻找黎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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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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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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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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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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