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歪在王老夫人的肩膀上撒娇,笑的眉眼弯弯。
……
王老夫人轻点她的鼻尖,笑道,“你母亲当年都不曾与我这般亲近过,你这丫头,当真让人疼进心里。”
“给沈家的礼可准备妥当了?”
林清婉点点头:“我那姑母向来爱陶瓷一类,我便给她选了个花瓶,品相中等,不求出彩,中规中矩就成。”
王老夫人眉心微蹙,“你选的?你今日出府是买花瓶去了?”
林清婉嗯了一声,笑着微垂下头没再言语。
王老夫人面色一沉,“迎来送往之事,向来都是李氏操持,她竟让你自己备礼,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管中馈了不成。”
见老夫人动了气,林清婉连忙劝慰,“外祖母,与大舅母无关,是我瞧着大舅母这几日实在太忙,便没忍心去打扰她。”
“她掌管中馈多年,什么事情没遇到过,怎会因为退个婚就忙的脚不沾地,府中大小事她心中清楚着呢,我看她分明就是装糊涂。”
王老夫人脸色不佳,“余嬷嬷,明日你去告诉她,若是她实在忙的腾不开手料理内宅,就把管家的对牌交给二房那个。”
嫡亲儿媳不止她一人,府上也不是非她不可,莫拿管家的架子威胁人。
余嬷嬷应下,又不着痕迹看眼林清婉,随后笑道。
“老夫人,许是大夫人这几日真的忙,如今可是连府上冬衣都未来的及添置呢,您这话传过去,别伤了婆媳情分。”
“冬衣?”王老夫人眉头紧锁,她的衣物都是绣房特别定制,根本就不通过公中,适宜并不知晓这些。
“这几日天气骤冷,不添置冬衣怎么成,她整日都瞎忙活什么,就张罗着退个婚竟连府中都顾不上了吗?”
余嬷嬷垂着头,一副恭敬模样,只笑,并不接话。
王老夫人瞧着余嬷嬷,突然转头看向林清婉,“屋中烧着银碳,你一直裹着披风做甚…”
“月禾,还不给你家小姐解下来。”
“外祖母。”林清婉摇着头,往后退了退,“我不觉得热,不用脱了。”
王老夫人眉眼微沉,直接伸手撩开她的披风,露出她里面穿的月白色衣裙。
连余嬷嬷都惊了一瞬,不曾想到表小姐竟还穿着秋衣。
“余嬷嬷,去,把李氏给我叫过来,老身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忙。”王老夫人语带厉色,气的不轻。
“外祖母,今日天色已晚,还是算了吧。”林清婉拢紧披风,拉着王老夫人规劝。
“不成,若是这次轻轻揭过,她下次还会做出这等刻薄事来,余嬷嬷,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就是睡下了也得给我拎过来。”
余嬷嬷应下,带着两个小丫鬟出门。
王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青,“这李氏,往日瞧着还算大方得体,怎的最近做事越发不成样子,一个当家主母竟刻薄衣食住行,简直丢人现眼。”
后宅中的手段有千万种,刻薄吃穿是最下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便是小官家的正妻,也罕见如此苛待妾室庶女的。
她一直认为李氏虽有些小心思,却绝不会小家子气到在表面动什么手脚,不曾想却是她高估了她。
“你这丫头,公中不曾给添置冬衣,你为何不告知我知晓,大冷的天穿这个,你也不怕病着。”
她握住林清婉的手,心疼又责怪,“你母亲若是知道,你在王府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指不定怎么心疼,埋怨老身呢。”
林清婉有些无奈,根本不曾想到余嬷嬷会直接大喇喇的提醒外祖母。
“外祖母哪里的话,清婉住在府中这半年来,外祖母对我疼爱有加,阿母怎会埋怨。”
“大舅母实在太忙,我本想着今日出府添置几件的,可选来选去,实在没有合身的,便没有买,是外孙女眼光挑剔,这才衣着单薄些,怪不得大舅母的。”
王老夫人瞪她一眼,“你就别替她转圜了,她那脾性,老身做了她几十年的婆母,还是有几分清楚的。”
“只是老身不曾想到,她这次竟会如此不要体面。”
……
二人一时沉默下来,只等着李氏过来。
林清婉端起茶盏喝了几口,润润嗓子,只怕待会儿李氏到,有的口舌要费。
一刻钟后,李氏身披着一件大红鹤氅,满脸病容的进门。Χiυmъ.cοΜ
她脸色苍白的厉害,精神有些恹恹,被身旁嬷嬷扶着,饶是如此,走起路来也有几分摇晃。
“母亲,您寻我?”她微微福身,有气无力的问道。
王老夫人眯起眼睛,“这是怎么了,怎的看起来病殃殃的?”
李氏苦笑一下,摇着头没有言语。
李嬷嬷心疼开口,“夫人那日得知宋小姐所为,心里颇为恼恨,又觉对不住表小姐与表少爷,识人不清连累了他们,便一直吃喝不香,心里记挂着事,隔日就病倒了。”
“可怎奈又得操持府上庶务,这两日夫人都是强撑着身子的,休息不好,病便更严重了。”
李嬷嬷眼圈微红,扶着李氏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
“你这老东西,胡说这些做什么,我作为当家主母,操持这些还不是应该的。”
李氏怒瞪李嬷嬷一眼,含着警告。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倒是将王老夫人到口的责问给堵了回去。
王老夫人面色冷沉,心中清楚这是李氏耍的小聪明,什么心里过意不去,吃喝不香,都是胡诌。
她可是记得那日初知晓宋明佳行径时,她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事,若非得知宋家叛国一事,她连婚都是不肯退的。
“老身刚才还奇怪着,按说你打理后宅多年,从不曾有过什么差错,这回却是处处疏忽,初冬骤寒,竟是连冬衣都忘记给各房添置,原来是病了啊。”
王老夫人嘴角含笑,话中并无责怪之意。
李氏捏着锦帕的手一紧,快速扫过一旁静默不语的林清婉一眼,眼中划过轻蔑。
也不冤宋家小姐看不上她,如此肚量,着实上不得台面。
“唉!”李氏重重一叹,“这事的确是我忙昏了头。”
“前几日我娘家母亲来信,说是我哥哥从南边带回不少布匹,都是盛京买不到的上乘货,穿上轻薄又暖和,我就想着给府上各房主子,一人做一件,就让绣房先别忙活冬衣的事。”
“可不曾想中途发生了宋家这样的事,就忘记了派人去我娘家取,这就给耽搁了,都是我的不是。”
李氏话落轻抚上额头,瞧着很是有些不适。
她抬眼看向林清婉,突而想起什么,呀一声道,“这看到清婉丫头,我才忽然想起来,你来时两手空空,定是没带冬衣的,我竟给疏忽了,这两日是不是冻着了?”
“怎么不派人告诉我,反倒来叨扰你外祖母。”
她面上装出紧张,语气带着三分嗔怪,出口的话却很有些阴阳怪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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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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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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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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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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