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虑告诉冯姨和高叔前,我得先理清一个思路,就是分析出他们最关心的焦点,推演出围绕焦点的各种散射的合理性。这就像是阳光下的透镜,要借助阳光燃烧,必须配合上焦点距离可燃物之间的关系。
高妍的幸福,对,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焦点。抓得住关键,才能够胸有成竹。
他们从越南回来,也给我带了些东西,除了越南的土特产外,还在回云南的过程中,给我带了一个翡翠摆件。我没有拒绝,当然,如果是挂件或者戒指什么的,我绝对不能收,因为含义有质的不同。冯姨和高叔是谙熟人情事故的高手,他们善于把控节奏。
这次是我和高妍一起去的,按事先商量,我让高妍事先汇报了她酒吧的经营情况,冯姨高叔听了很是兴奋,觉得女儿真的是长大了。
高叔笑道:“利润我倒是不在乎,关键是你做得不仅开心,而且还创造了稳定的现金流水,这是我没想到的,我家妍子做生意还行!”
高妍把他爸爸拉到里屋:“好多事你还不知道呢,我做了一个ppt,你来看,评价一下。”
屋里只有我和冯姨了,我必须单刀直入,告诉了高妍和我的情况,并介绍了张思远的情况。
“冯姨,您看得起我,我不会辜负您。高妍跟我感情很好,我是说兄妹那种,我不愿意她受一点委屈,您也应该看得出来,我跟她在一起时,我是纵容和保护她的,在她恋爱这件事情上,我觉得我是最关心最负责任的,希望冯姨不要怪我。”这话难说,但必须要说。
“小庄,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阿姨没有看错。感情上的事,我们做家长的也只能顺其自然,无法勉强。这段时间你和妍子的交往我们是放心的,也是很欣慰的。妍子喜欢玩,我们怕她出事,把她关在屋里也不行,是你在外面保护了她;妍子没有事业心,我对我们家庭生意的寄托可以说是产生了某种绝望,原来希望你能够值得托付,结果,因为你的原因,妍子开了个酒吧,虽然赚得不多,但是正经生意,起步很好,她能够有今天的成绩,也与你的引导和建议是分不开的,这就解决了我们的心病,所以,小庄,即使你不会成为我们的女婿,我们也是亲人,以后妍子还需要你这个哥哥,你不会有意见吧?”
“冯姨,亲情和信任最珍贵,您知道我的过去,您懂得我对您们及妍子的感情,我永远不会辜负您们的托付,做妍子背后的守护人,象亲哥哥那样,您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但是,这个张思远怎么样,我们不太了解,心里暂时也还难以接受,你觉得你了解他吗?”冯姨终于问到关键问题了。
我把与张思远的交往,他的失恋,他父母的情况,他的性格和现状都向冯姨做了比较详细的解释,并且,把自己近几天推算的思远与妍子预测情况所做的笔记本,递给了冯姨。
冯姨看了看我的预测笔记,感叹到:“小庄,看得出来,你是认真的,记了这么多,你是用心了。我也看不懂你这些符号过程,我只问你,他们合适吗?”
“以我有限的能力和经验来说,他们的命运是相合的。”我得承认,对自己推算的结果,我不敢有过于绝对的肯定。
“但愿吧。”冯姨叹了口气。
“冯姨,我觉得,思远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不会伤害妍子的,这点我还是有把握的。关键是妍子喜欢他,我看得出来,这种喜欢是掩饰不了的。冯姨,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妍子觉得幸福,那就比什么都好,您说是不是?”我要点到焦点,才会产生效果。
“那倒是,哪个父母不想子女幸福。从来儿大不由娘,但娘的心,儿倒是很少理解的。”
冯姨这句话,差点让我的思想跑到老家,想起自己的母亲来。我马上把思想转到现场:“对啊,冯姨,你看天下的父母,有几个能够决定孩子婚姻的?”
“算了,我们操心也没用。但是,小庄,你这个当哥的,也有个任务,这段时间帮我好好观察一下他们的关系,如果有什么变化,及时告诉阿姨,行吗?”冯姨望着我,我无法拒绝。
“妍子是我妹妹,我不可能不管。”这是我心里话。琇書蛧
“记住,小庄,这里也是你的一个家,如果你真把妍子当妹妹的话,这家里始终有你的一部分。”冯姨的话说到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呢?
后来,冯姨怎么跟高叔说的,我就不清楚了,我和高妍是一起离开的。
高妍出门,盯着我看:“哥,不许骗我,怎么样?”
“他们倒是初步接受了,我倒是又多了项任务。”我回答得比较正式。
“什么任务?快说!”
“我接到的任务是:不让思远欺负你!”
“他敢!有我哥呢,是不是?”高妍调皮和欢快都溢于言表,挽起我的手,走路都在跳。
一天晚上,冯姨和高叔给我打电话,说要我陪他们去看看妍子的酒吧,先不要给妍子说。我们在离酒吧一条街的一方下了车,步行去的,有点微服私访的感觉。隔着一条街,当他们看到酒吧设计、灯光及客流情况后,高叔满意地看了看冯姨:“咱们妍子长大了,搞得有声有色的样子,很有当年你的风采啊。”
冯姨的骄傲也没顾忌了:“那是,也不看是谁生的!”
他们看完,心满意足,就要回去,我忙说:“来都来了,不去坐坐?”
“还是算了吧,我一看就明白,她正忙的时候,不去给她添乱了。”高叔的回答,充分显露出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默默地关注、深沉的祝福。
“去就去,看看姑娘怎么接待我们。”冯姨倒是不怕事大,听到高叔这样说,她反倒想试一下。
我们一进门,把妍子吓了一跳,脸马上红了,赶快找了个位置把我们安顿下来,叫我到吧台后的房间去拿饮料和食品,趁我进去时溜进来:“哥,你敢出卖我,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下?”
“我也不敢出卖冯姨啊,这我就难了,他们刚才还夸你呢,我倒不对了?”我故意表达委屈。
“不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思远还在这里,怎么办?哥,见还是不见?”高妍明显急了。
这我倒是没想到,我也没主意了,虽然迟早都要见面,但此时是福是祸,我也没时间预测啊。
真的没时间了,因为高叔已经走到我们身边了:“两人搞什么鬼明堂?我们坐了这久了,也不见招待,会不会做生意?”
“爸,叫你们坐着,你咋到这里来了?”高妍有点措不及防。
“我女儿开的酒吧,转转不行吗?还有什么我看不得的?”高叔自豪的语气,显示出不可置疑。
为防止高叔看到那个房间混乱的样子,我只好转移话题:“对了,高叔,我带你到楼下去转转,下面的飞镖室还蛮有格调的,不想去看看?”我自作聪明地向高妍递了个眼色,谁知她却表现出大惊失色的样子,我就明白,自己说话说错了,思远一定在下边。
择日不如撞日,管他是福是祸,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我在前,高叔我冯姨在后,高妍不敢下来,我们三个下楼来到飞镖室。
刚下楼梯,思远就看到我了:“庄哥,你来了?小池子呢?我把这点事做完就来陪你,你自己先坐一下。”他没有看到我身后的两个人,转身回去整理茶几上的酒具和橱柜里的镖具了。
“这个人哪里见过,他不像是服务员呢?”冯姨心细,看出不对。
“这就是张思远,冯姨,在李茅公司聚会时,你们应该见过。”我低声对冯姨说道。
“不错不错,如果是我,也想不出这样的装修风格,看这几个客人,估计是回头客,比较放松的。”高叔在背后评价,完全不知道此时的冯姨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坐,庄哥”思远忙完,看到了冯姨和高叔,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高妍和冯姨长得太像了,况且他们也有一面之缘,马上手足无措起来。
“你们这里每天晚上会有多少客人?我是说这个飞镖馆,小伙子?”高叔不明就里,还在视察工作。
“大概分几拨,有二三十个吧。”思远是紧张的,说话有点哆嗦。
此时,楼上服务员下来,托了一盘酒,思远马上前去帮忙把酒摆到相应的客人面前,然后又站到了我的身边,仿佛,此时,他需要我的保护。
“看了就行了,我们回去吧。”高叔走马观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难得解脱:“走吧冯姨,楼上妍子用什么来招待我们,还不知道呢。”
冯姨走在最后,我没看清她的眼神,我和高叔走上楼,在座位上,已经摆满了高妍送来的酒水和食品,我和高叔刚坐下,冯姨就走向吧台,找高妍去了。我只好留下来应付高叔了。
“小庄,这个店子门面选得还行,是你帮忙的吗?”高叔问道。
“位置我是作了参考,但是装修风格及经营方式,都是妍子自己作主的,她好像很懂行,我倒提不出有价值的意见了。”此时,关键是要突出妍子的能力,好让高叔放心。
“估计她泡吧从国外到国内,经历多了,久病成良医吧,这一行,倒适合妍子。”高叔感慨道:“有时候,经历会变成一种能力,关系是你有没有爱好去做。”
“是的,高叔,您和冯姨当年,不也是边做边闯出来的?我觉得,妍子今后也许比你们做得还好呢?”当作父亲夸女儿,永远没有错。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做法,只要肯做,就不会辜负这个时代的大好机遇。”高叔有时也飚出一些纲领性的言辞,中年男人都爱总结。
冯姨脸上洋溢着神秘的光彩,来到高叔身边,对他说道:“亏得今天进来了,老高,你就喜欢高谈阔论,你没发现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什么问题?”高叔紧张起来。
“回去再跟你说。”她拉起高叔往外走,回头跟我说了一句话:“小庄,你眼光不错。”
一脸懵圈的高叔被冯姨拉走、表情忐忑的妍子低声的告别,我却心里有底了。
等他们走了,妍子飞快地来到我这里,我问“冯姨态度好像不错哟?”
“问这问那,紧张死我了,惊险过关,我喝口水先”她拿起一瓶饮料,咕咚咕咚地猛喝了几口,差点呛了出来。身后一块白毛巾及时出现,我一回头,张思远就站在我身后,递给了妍子毛巾。
我把紧张的思远按在了椅子上,继续问高妍:“冯姨跟你说了什么,快说,急死我不要紧,把思远急坏了怎么办?”
高妍看了一眼张思远,红了红脸:“我妈觉得你不错的。”然后又问我道:“哥,妈跟你说了什么吗?”
“你先一字一句跟我交代,我再告诉你,怎么样?”知道结果后,我倒不急了。
“我妈先问了问我和思远的交往情况,还问了庄哥你的态度,我都如实说了。我妈说,她看来思远是个很阳光很本分的人,学习也有上进心,关键是他来酒吧帮忙时,非常自然,像在给自家干活似的,看样子是真的在谈恋爱。看样子,我妈对思远的初步印象还是认可的,只是后来又多嘱咐了我几句,好像是在批评我。”
“快说,冯姨批评你什么了?”这个细节我是没想到的,迫切要了解。
“我妈说,我不该让思远来帮忙的,他在学习,不要使唤男朋友,搞好像个打工的,这是不尊重,要我收敛脾气,不要使性子,反正,她就是担心我的脾气,就这样。”
张思远这时心情才放松下来,正襟危坐的他倒在了沙发的靠背上,抚了抚胸口:“吓死我了,庄哥,这个突然袭击”
高妍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有庄哥在,要不然你就惨了。”
“那是,庄哥,小弟敬你一杯。”
“先别忙着喝酒,哥,现在该你说了,我妈跟你说了什么?快说,别想耍赖!”
“冯姨走进就跟我说了一句:小庄,你眼光不错。”我端起酒杯:“来吧,思远,我们走一个?”
高妍飞也似地跑了,她在安排生意时,似乎还哼着什么欢快的歌。
其实,这是一个幸福的故事。对于冯姨来说,她原来担心女儿的堕落,对她不抱任何希望,只愿有个好的女婿来接盘,守住女儿正常生活的底线。但今天,女儿不仅处于人生的上升阶段,还展开了良好发展的开端;女儿的恋爱对象也阳光诚实,也很爱她,这一切的美好,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如果他们认为这事有我的功劳,其实我是受之有愧,关键是,高妍自己的转变,开户启了父母满意的人生。对于高妍来说,父母多年的不信任,今天变成了完全的赞赏,不仅赞赏她的生意,也赞赏她选择的恋爱。当所有的宠爱加上信任后,她获得了巨大的力量。
当然,对于思远来说,他相信一切的美好,即使,爱情受到挫折,美好依然能够来到他的面前,他的人生观没有崩塌,他的阳光也更加自然。
有些时候,幸福得不得了这种感受真的存在,如果你看到高妍此时的状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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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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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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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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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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