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昼还是少君时,对一向对这些远古秘闻就不感兴趣,乍听此词,也只觉得陌生。
嬛女抱着膝盖,幽幽望向远方,“是由神与魔的执念形成的一种极怨之物,起初它只是一团混沌,吸取世间诸多邪意,贪妄,恶念……逐渐变成至邪之物。而沾染此物者,无论修为多么高深,都会慢慢失去灵力,意识,乃至……性命。”
夜风吹来细雨,闻昼身上浮现一层灵力隔绝,但嬛女却未施法术,任由自己单薄的衣衫被雨浸湿,她的声音也如雨水一般凄清。
闻昼沉默着为她施加一道避雨术法,嬛女便浑身散发出淡淡荧光,面白如玉,睫垂如羽,竟圣洁不可方物。
“就没有……可以救你的办法吗?”
“有的。”
“怎么不去试试?”
嬛女嘴角露出一点苦涩,“欲灭神魔之怨,唯有——”
“九渊之力。”
*
“又输?”
谢拂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掷出来的三个点数,又数了一遍,“二二三?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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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骰子是窃脂鸟的骨头所磨,断不会被灵力影响。
谢拂池长长地,长长地叹气。
自己这赌运,几百年来都没有好转过。
她颓然道:“你问吧。”
她又烦躁地捋一把头发,“不过关于离开蜀国后我一直沉迷修炼无法自拔,以我这种天资,不到五十年就飞升了,中间也实在没有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看起来很是挫败,神君忍住笑意,沉吟道:“我的确有一件疑惑了很久的事。”
谢拂池茫然:“啊?”
“阿弥说,你十五岁那年被邻国太子求娶,原本女帝已经拒绝,”时嬴状若无意地低头,指腹摩挲着光润的骰子,“为何你要亲自去打败他?”
阿弥竟连这个也同他说了?谢拂池这桩子陈年旧事,她自己都记不分明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忆起一星半点儿。
她如实交代:“我有一半天人血脉,所以生的比同龄凡人看起来更年幼。那个太子他癖好特殊,他恋童。”
“……”
神君握住骰子,默然望着她。
谢拂池亦坦然且真挚地回望着。
半晌,他道:“还要继续吗?”
谢拂池连连摇头,“再玩下去我那点家底都要被你掏空了。”
她伸个懒腰,“讲了那么多故事,也算我哄过你了。走了。”
这次她是真的走了。
夜灯微晃,一豆如星。
没有谢拂池的房间还是刚刚的模样,可又似乎截然不同。时嬴指尖抚过昨夜划开的伤口,已经愈合,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灵力划过,又反复划开。
依然残留着银灰色的气息。
*
嬛女自那夜后竟真的再没有回到琉璃馆闻昼也跟着消失了。
谢拂池郁卒之际,将琉璃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瞧见那两人的踪迹,倒是又碰到了那兔子精,怯生生地同她诉了一番衷情。
当然谢拂池并不认为自己和这只兔子精有什么衷情,大抵是姬荀给他塞了钱。
过得几日,城主府迎来了几位意想不到的人。
灵鸿与陆临。
灵鸿不稀奇,时嬴在这里,她定然要过来述职的,只是陆临……
谢拂池很纳闷:“你不回天界,来这里做什么?”
陆临仙君皮笑肉不笑地掀了下唇,“嫌我碍着你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谢拂池对他这莫名的怒气摸不着头脑,“城外这种情况,进来了就不大好走,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安心先住下,我自会保护你。”
陆临面色稍霁,“你恢复地不错。”
“那天来的还算及时。”
提到那日,陆临立刻沉声道:“我原以为苍黎帝君并非什么良善之辈,起初还怀疑是他下的毒,没想到他也怀有一颗怜悯之心,此番你该好好感谢他才是。”
谢拂池:“……嗯,的确。”
陆临又道:“千星昙之毒,你可有头绪?”
“不急,等灵鸿过来。”谢拂池想起来什么事,转头拉着晏画,“陆临之前受了伤,你帮着看看。”
百忙之中还要替她操心这种事,晏画翻个白眼,摊开手,“一诊三千。”
陆临刚刚好转的脸色又沉地能滴水,“我没什么大碍,就不劳烦城主了。”
“你已经很劳烦我了!”晏画愤怒起来,指甲戳着陆临的胸口,“这几天护城阵法总是不稳定,也幸好魔军安分,否则我死也不会给你们开这个结界的!”
陆临仙君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指。
谢拂池抓住她话里的重点,“护城大阵不稳定?”
晏晏画更是嫌弃地甩手,含混道:“年久失修,总是会有点问题。”
就是这次好像问题有点大,不知道跟谢拂池进城那夜有没有关系。
谢拂池亦想到这点,抬腿往院外走去。晏画高声道:“时嬴不在城主府!”
谢拂池顿步。
晏画继续道:“苍部的援军到了,他正在城外营地,那个……灵鸿也在。”
谢拂池挠头:“那我去练剑。”
晏画忙道:“今晚有宴席,你一定要来,我怕他们打起来控制不住。”
“宴席?这种情况不太合适吧?”
“你以为我想!”晏画也恼火,指着侍从,“把刚刚的情况再说一遍。”
“苍部刚刚有几位战将与青部发生矛盾,烧毁画城房屋数十,财物若干……”
晏画气恼道:“不知道天君打的什么主意,竟让他们两部碰上了!这才第一天就打成这样,我只怕魔兵还未入侵,我们画城都被他们先弄毁了。”
谢拂池也惊愕,“听你的意思,他们两部有宿仇?可是时嬴前几个月不是还去东灵山参加姬荀大婚吗?”
“表面功夫当然要做。”晏画不以为然,“他们也算积怨已久,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这一千年时嬴都在昏睡,苍部又被派守虚荒那种地方,自然与灵部冲突变少了。”
竟还有这出?谢拂池点头,“你是想缓和他们的矛盾?”
“谈不上,希望他们给我点面子,别把画城弄的乌烟瘴气的就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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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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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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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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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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