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关于那个规则的漏洞,这回她终于想明白了——
倘若五千岁以下飞升上神,那岂不是也可以参加?
按理说是这样的,虽说是四绝会,但上神们自持身份,是不可能参加这种小辈的比试的,来参赛者大多在万岁以下。
以至于蓬莱山主都没有把上神之境纳入考虑范畴之中。
那么他是为何而来?
人群中爆发此起彼伏的抽凉气声,有的人骇的话都说不出,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有些精神恍惚。
“这是那位……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配叫这个名字?”
“……那还需要比吗?不如我们收拾收拾就走吧。”
“……”
谢拂池下意识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少年神君的身影,倒是肩上被人轻轻拍了拍。
她回首一怔,“灵鸿仙子?”
来人正是灵鸿,正睁着一双妙目望着她,“谢司首,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谢拂池顿了顿,道:“是很巧,上次东灵山的事还没多谢仙子相助。仙子也来参赛?”
“上次不过是顺手而已。比试我也只是顺便来试一试罢了,是帝君要来。”灵鸿低下头,道:“这次主要是帮帝君把铭牌挂上。”
说话间,二人并肩行至镇边栏杆,此时海天一色,遥遥看去,海鸥惊掠,别有一番意趣。
谢拂池不动声色地问道:“帝君为何要参加这个比试?他一介上神,不怕堕了自己的身份?”
最主要的是这个行径虽然合理,但抛开一切不谈,他就不觉得和他们争个高低很失身份吗?
灵鸿仙子颊上浮起淡淡红晕,道:“我对谢司首一见如故,倒也不瞒着你。君上此来,是为我取魁首奖赏之一。”
“原来如此。”谢拂池挑下眉,道:“那他倒是很关心你。”
灵鸿遥望海际,海风吹起她青丝飞舞,神情亦是温柔极了,“说来也是巧,自从上次与谢司首在桃林一见后,他待我倒是比从前关心了许多,谢司首就好像是我的福星一样。”
“那是好事。”
谢拂池的眼神落起起伏伏的海涛上。
灵鸿温和道:“的确。”
谢拂池调转身体,“不知仙子报了哪一组?他……帝君又是哪一组?”
方才一瞥,时嬴的玉牌竟是没有地方可安置,毕竟在上仙之上。
“我是武组,君上他自然是术。”灵鸿一笑,“不过他会将境界压制至上仙境界,大家今日这反应实在太激烈了。我劝帝君不如化名参加,不过君上好像并不在乎什么有失身份之事。”
能不激动吗?他一个上神非过来凑这个热闹,谁打得过?谢拂池心里吐槽着,面上仍是平静地又喝了口酒,道:“那可糟了,其他组怕是一下子要多不少人了。”
谢拂池想夸人的时候可以夸的很隐晦,也让人很愉悦。
灵鸿又是一笑,眼角微微上扬,既骄傲又欢喜,她喜欢的人自然与众不同。此时她终于得到回应,简直想同身边这个风流知趣的上仙一直说下去。ωωω.χΙυΜЬ.Cǒm
此刻蓬莱山上传来阵阵钟声,已是暮色将晚,余晖洒落,海面被染的瑰丽如绸。
谢拂池打开灵纸,上面已显现出一行小字:四月十三,第六场,对阵东荒启流。
居然这么早,就在明日。
谢拂池开口:“仙子,我该找个地方睡一会了,明天怕是有一场恶战。”
灵鸿脸颊也被晚霞映的一片通红——她实在不应该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仙人说这么多。
她轻轻道:“今日我实在说太多了,也很感谢司首愿意聆听。虽说我们同是武组,但如果遇上谢司首,我愿意把机会让给司首。”
闻言,谢拂池面上本已浮现些许困倦,此刻狭长漆黑的眼里却明亮璀璨,如星河入眸。
“让?”她微微一笑,“不必,你全力以赴就是。”
灵鸿感觉她气息的变化,不由一怔,困惑道:“帝君定然是第一。我虽不算厉害,但若让谢司首少费些力气,难道不好吗?”
“仙子心地良善。”
她转身走入闹市间,很快没了踪迹,声音几欲化入微凉晚风中,也有几分冷淡。
“可惜谢拂池,从不需要让。”
何况我的对手里,也从来没有你。
夜深人静,谢拂池翻身坐起,扶住有些胀痛的脑袋。白天喝太多酒,现下报应来了。
虽说对手都是随机抽取的,但她也不是很担心,索性离开客栈,漫步山下小镇。
夜色中,小镇显出各位的宁静,星光挥洒如银,铺陈青石。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自觉地喃喃道:“好像忘了问他要哪一件灵物了,不如现在去问问他好了。不过灵鸿看样子挺精神的,能跟我聊那么久,应该不需要千星昙,那他要其他灵物的话,也跟我关系不大,唔,还是不去了。”
前方有人喝道:“来者何人?来此何事!”
谢拂池定定神,自己已经不知何时竟走到了蓬莱山下,守山门的侍卫正对她怒目而视。
她遥遥看向星野,笑了笑道:“没有事,走错地方了。”
转瞬之间她已经想好了选择,果断决定回头补觉。
深蓝海面上忽地掠过一庞然大物,谢拂池也不在意,海中生灵本就很多。她只想赶紧回去睡觉。明天第一场结束后,还要去蓬莱云间找桓宁和她的鲛君。
眼角余光却有淡淡的金属色一闪而逝。
谢拂池猛然惊觉,又是那种魔兽?这次竟是能在水中自由徜徉。
她纵身飞掠至海边,微微犹豫后,从袖中取出一粒避水丹吞下。此丹乃神岐殿出品,可保她一个时辰内在水中穿梭自如,除了贵,没任何副作用。
带着心痛,谢拂池纵身跃入海底,寻着刚刚的踪影过去。
方才四月初,海水尚且寒凉,谢拂池仙人之躯自然无所畏惧,一路尾随那物潜入深海。
渐渐深入,光线也越来越微弱,谢拂池祭出一粒夜明珠开路,灵活地穿过海底成群结队的鱼群,直至最深处,幽静黑暗里唯有她眼前莹莹明珠之辉。
美丽的珊瑚礁映入眼帘,鲜妍透亮,赤红如霞,静静生在水中,足足有半座宫殿那么大。
一只庞大的独脚夔牛正倚着那座珊瑚礁,它额上无角,身上传说如日月一样的光已经熄灭,只余下铜色的金属光泽。
谢拂池暗自倒吸一口气,夔牛乃天地灵兽,唯有雷部将军豢养过一只,其寿亘长,竟也成了这等怪物?
夔牛生性暴躁,现在又不惧万法。谢拂池小心将明珠收起来,她不善水战,已经打算开溜。
幽暗海底好有人嗤笑一声,声音似从珊瑚山中传出来,飘飘摇摇地浸在水里,透着一股熟悉的凉意:“杀了她。”
下一刻,魔夔毫不犹豫地向她扑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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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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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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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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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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