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下方的正是今夜洛水的那个侍从,“小人绝没有看错,不过小人没有查到这船的来历,也不知他们何时离去,不过他们身怀异术,小人连人影也没见到就摔进了水里。”
他只当做知州大人看中了那位小娘子,浑然不觉此刻知州大人的脸色有多阴沉。
“看来国师说的居然是真的。”
知州大人眯了眼,斟酌良久后伏案迅速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口,唤了另一个人进来,“务必三天内送到淮都祁王府。”
知州大人沉吟片刻,“水路最快,但恐怕快不过他们的船,一定要今晚出发,沿途通知十三州的要员,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延缓那艘船的进程。”
那人应下,接过信飞速离去,而刚刚的随从也欲告退,转身时,知州大人却喊住他。
他尚未回头,一道凉意穿胸而过,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匍匐在地。
知州抽出刀,滚烫的鲜血沿着刀刃滑落,他长长叹息一声,“你本不用死,可惜还是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谢拂池这边捡完棋子,就回去躺下了,不过她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东西,直到甲班上一阵喧闹,好像是晏画在追逐着什么。
船舱里一团乱麻,闻昼小皇帝在厅堂中,而谢拂池一出来,一个白影猛的朝她扑过来,雪白粉嫩。
晏画正追着它,一个趔趄直接把谢拂池扑倒在地。
谢拂池和晏画大眼瞪小眼。
白诃从两个人之间艰难地挤出来,夹着尾巴就往外跑,眼看要跳入江里,身边有人踩住了他的尾巴。
白诃还没看清楚什么,已经摔倒在地。
下一刻,一个不着寸缕的美貌男人呈现在月光下,胴体完美,浑身莹白如玉。wWW.ΧìǔΜЬ.CǒΜ
满堂鸦雀无声。
闻昼把玩着茶杯,笑的暧昧,“这好像是谢姑娘房间里的……男人?突然跑出来,吓了大家一跳。”
谢拂池:“……”
把这货忘了,她离开时随手给捏了个仙障,白诃受的伤虽重,但也只能困住他三四天。他一直想着跑,但船上也有闻昼设的迷障,被晏画逮住了,才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谢拂池早想好说辞,镇定道:“妖君可曾听过白狐报恩的故事,这只白狗妖正如那白……”
忽觉眼前一亮黑,微凉手指覆上她的眼睛,时嬴的嗓音从头顶飘来,只有简短而不容置疑的两个字:“别看。”
谢拂池一愣,也忘记自己想要狡辩什么,好像全身的感官都在那双手上面。面前在她眼中不过一团能动的血肉,时嬴这行径多少让她有些别扭。
分明他之前看到男女欢好都觉得不过尔尔,如今却是怎么了?
正发怔时,晏画猛然上前一步,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娇羞地抱住白诃,“死鬼,你来就来,怎么还钻别人的房间里去了?”
一面说,一面瞪着闻昼,“还不赶紧脱件衣服。”
闻昼一拍桌子,桌面茶具怦然碎裂一地,语气也没有一贯的笑里藏刀,“晏画,你真是出息了!玩妖怪还要我给你善后?”
晏画干脆上手去扒他的外裳,忽的一抹白影落在了白诃的身上,堪堪盖住了。
是时嬴。
晏画连忙胡乱裹了下白诃,牵住就往里带,嗔道:“死鬼,还不赶紧感谢一下人家。”
谢拂池心中默念着辛苦了,稍一犹豫,刚想开口,下一刻时嬴已经放开她走进了船舱里,她也跟着回去了。
一切发生的突然,须臾间人已经散光,徒留闻昼并一个默不作声的小皇帝在那里,他先前倒的那杯酒还在桌子上,他无名火起,一把将拂在地上。
冷冷哼了一声,却也不知道在骂谁,“没心没肺的东西!”
小皇帝低头收拾着纸笔,这是之前无聊给晏画画的一副美人图。
闻昼见状,语气更冷了,“她可是你的妃子,你不在意?”
小皇帝眨了下眼,“朕不在意。”
“好宽阔的胸怀。”
妖君如此阴阳怪气,小皇帝仍然笑的如沐春风,“朕既有三十五个妃子,那覃妃她多几个喜爱之人也很正常。”
闻昼低笑两声,倏地又收声,慢悠悠地开口,“说到底,你不过是不喜欢她而已。”
小皇帝不紧不慢地捋平画纸边角,“朕喜欢,朕的三十五个妃子个个都喜欢。哦对了,你一直说要给朕找第三十六个妃子,不知道在哪里?”
每次跟这个小皇帝的残魂讲话,闻昼都觉得他有种不知死活的美,他深吸一口气,“我一口气给你娶了二十四个,你要是喜欢,等你回皇宫我都给你送过去。”
他摇摇扇子,唇角又浮现那种诡秘温柔的笑意,“……如果你还能恢复清醒的话。”
小皇帝笑眯眯地歪头,“好啊。”
——————
“挺会玩啊谢拂池。”
白诃此刻已经穿好了衣服,正默默坐在榻上,烛光之下,更显得魔君肤如凝脂,唇似丹珠,妖艳无双。
晏画一边看,一边垂涎欲滴,“我还以为你是又捡了只狗,没想到你藏这么深,这小狗妖很是对我胃口。”
谢拂池:“首先,这不是狗妖,其次把你的口水擦擦。”
“不是狗妖,那是什么?”
白诃幽怨地看了谢拂池一眼,“吾乃魔……”
谢拂池捡了一只手帕塞进他口中,“这你不用管,别打他的主意。”
晏画一脸惋惜,“你的事我向来不会过问,随你吧。”
白诃也很遗憾,晏画仙子看起来比谢拂池温柔地多,就算现在伤重只能做宠物,他也更愿意待在晏画身边。
两个人脉脉相望,盈盈不得语,只恨谢拂池这座大山压迫地沉重。
望了一晌,大山,哦不,谢拂池勒令白诃变回去,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又变成了小白兽。
晏画见他可爱,没忍住搓揉了一顿,才依依不舍地要离开。
谢拂池道:“你从左边走廊走吧,可以绕开闻昼。”
晏画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绕开他?”
谢拂池:“呵。”
“你呵是什么意思?”
“刚刚你是没瞧见他脸色有多难看。”谢拂池啧啧摇头。
晏画一反常态地露出嫌弃,“他有什么表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猜你一定是好奇我为什么偏偏对他毫无兴趣吧?”
谢拂池点头。
晏画压住耳畔被夜风吹乱的发,指骨纤柔,眼中流光溢彩。
“因为本公主从不吃,回、头、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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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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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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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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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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