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我的千吻坠落>第四十六章 我只要他
  杨晓桢婚礼前夕,ioi赛事的荣誉徽章终于跨越太平洋到了何东帆手上。

  徽章一元硬币的大小,金色,背面清晰的雕刻着:toningxin。

  杨晓桢的婚礼在城南的一个教堂举行。

  那天,宁欣忙得不可开交,何东帆只在一张大合照里和宁欣同框,中间还隔着好几个人。

  其余时间,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她穿了一条樱花粉色的单肩长纱裙,上身贴合紧致,凸显锁骨和腰身纤美曲线,裙摆好几层却很垂顺,面料自带珠光效果,举手投足一半轻盈,一半灵动,纱裙波光流转。

  何东帆没见过这样的她,眼睛都挪不开。

  中午吃饭时,何东帆和宁欣打了个照面,却连句话都没说上。

  下午,宁欣又忙碌着去准备晚宴,何东帆待不住,跟着一起去了,跑东跑西累得够呛。

  他是第一次知道,婚礼居然这么繁琐,这么累人。

  可是新郎新娘,是真的让人羡慕。

  何东帆参加过很多婚礼,甚至耗费上亿的盛世婚礼,都没有这次的感触。

  当杨晓桢和他丈夫在教堂里,当着神父和亲朋好友的面互相宣誓,做出终身的庄重承诺时,何东帆看向站在一旁的宁欣。

  那一刻,新婚夫妇似乎在告知天地以及所有神明,他们要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

  神圣得让人向往。

  晚上的晚宴,何东帆被安排吃饭,宁欣跟着新娘去敬酒。

  后来,一个下午说过几句话的女生找到何东帆,叫他去一趟休息室,宁欣喝醉了。

  何东帆过去时,宁欣正趴在梳妆台上,裸露的肩背线条漂亮,一对蝴蝶骨美得引人遐想。而杨晓桢举着水杯在旁边帮她拍背,叫她喝点水。

  何东帆跑过去,微微喘气:“晓桢姐,宁老师怎么样了?”

  “就喝了一杯,不知道谁把酒和饮料混在一起,她不小心喝了。”杨晓桢说,“我还要出去敬酒,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何东帆点头,伸手接过杨晓桢手上的水杯,单腿跪在宁欣旁边:“宁老师,喝点水。”

  宁欣偏下头,露出眼睛。

  她看着他笑。

  她今天化了妆,眼线勾着向上微挑,眼影是同衣服一样的粉色,还贴了很多亮晶晶的东西。

  但她的眼神很涣散,又是妩媚的。

  一种懒懒的妩媚,不刻意。

  是真的醉了。

  宁欣再次埋头手肘上,难受道:“我不喝水,我头晕,我想睡觉。”

  何东帆放下水杯:“我带你回家。”

  杨晓桢看宁欣这样不太放心,提出一个建议:“要不宁欣今晚在酒店住吧,我给她开个房间,她这样我怕她吐车上,而且太远了。”

  这样,也行。

  杨晓桢走到一旁给酒店经理打电话安排房间。

  过了几分钟,有个酒店服务生来敲门,说房间准备好了。

  两个女生把宁欣搀扶起来。

  宁欣刚站起身,顿了一下,脚步就轻飘飘的一个踉跄,何东帆心提到了嗓子眼刚想上前,她又在搀扶下站稳了。

  宁欣甩甩脑袋,她视线徐徐扫过周围,最后落在不远处的何东帆身上。

  她微抬手臂从小姐妹手中抽离,缓步走向何东帆。

  她看着他,停在他面前,微微仰头,深深地看着他。

  她头上歪歪的挽了个髻,插了朵花,此刻要掉不掉,如她现在站不稳的身姿。

  她脸颊不知是妆容还是喝酒的缘故,白里透着绯色,眼睛水汪汪的,然后身子缓缓往前倾倒。

  何东帆急忙上前半步,接住她。

  和那年她主动抱他不同,也和上次她主动扑到他怀里不同。

  这次,他是真的,实实在在的抱住她,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身子,手掌贴在她身体上,承受她的重量。

  她身子很单薄,很软,还很…香。

  小姐妹急忙上前去搀扶。

  何东帆咽了口口水,主动松开手,不敢再抱。

  可宁欣不愿意,转动手腕轻松挣扎开姐妹的搀扶。她直接圈上何东帆的腰,声音带着哭意:“我只要他…只要他……”

  我没听错吧?

  何东帆被宁欣的行为和话语搞得全身血液都往脑袋冲,一双手虚在空中,站得像个木头桩子,他是一点占便宜的轻浮念头都不敢有。

  杨晓桢看宁欣醉成这样有些崩溃,没想到她平时规矩得像尊佛,喝醉了就占男人便宜。

  她急忙去拉她:“欣欣,你喝醉了。”

  宁欣额头抵着何东帆脖颈处,摇头:“我只要他。”

  说完,她偏了下头,脑袋压在他肩上,圈在他腰上的手有力量的收紧。

  这次,何东帆是真的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确实说的是,只!要!他!

  这就是喝酒壮胆吗?

  这就是酒后吐真言吗?

  何东帆心律不齐,喉头干涩,不禁又咽了一口口水。

  他虚在空中的手慢慢下落,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圈着她的背,指腹收紧。

  她的背是裸露的,皮肤是区别于男人的细腻,细细的背骨因她呼吸有微微的浮动。

  何东帆手指一颤,手掌往下,圈在有衣料的部位。

  他侧头:“晓桢姐,我带她去客房吧,你先去忙,他们催你好几次了。”

  杨晓桢看了眼宁欣,真是没办法跟耍酒疯的人讲道理,再说她现在醉了,拳头怕是也不受控,指不定就挥上来。

  她点头:“那你先照顾她,我这边忙完就来。”

  得到同意后,何东帆没犹豫,直接把宁欣横抱起来,对酒店服务生道:“走吧。”

  客房在酒店的八楼,出了电梯还有一段距离。

  走廊狭窄昏暗,一个人都没有。

  厚厚的地毯隐去脚步声,何东帆可以看见因自己走路而被踢起来的粉色纱裙。

  她靠在他胸口,闭着眼睛,她的手还勾在他脖颈上。

  她好像很难受,眼睫润润的,眼皮轻颤。

  何东帆没忍住,把她身子抬高,往怀里压紧了些。

  真的是好长一段距离,服务员都担心何东帆抱不动,不禁加快脚步。

  快到客房时,服务员早早掏出房卡,几步跑过去,‘叮’一声刷开房间门,顺手把房卡插进卡槽,为何东帆把房间门敞开。

  何东帆抱着宁欣进去。

  这是一件简洁的大床房。

  何东帆把宁欣放到床上,同时听见房间门关闭的声音。

  他给宁欣脑袋垫了个枕头,想去给她倒点水喝,手才刚抽离就被宁欣一把抓住。

  宁欣眼睛半睁着,眼眶水润得模糊,嘤声:“别走。”

  何东帆没听过宁欣这样的声音,整颗心都软了、麻了。他立马半蹲在床边:“不走,我不走。”

  他这样说,宁欣却依旧抓着他手,没有放。

  她拉着他的手,靠近脸颊依着,轻轻闭上眼睛,晶莹的泪花滑出眼眶,语气乞求:“不要走,你不要走。”

  何东帆有些不知所措,憋着气用左手指腹给她抹掉眼泪。

  眼泪凉凉的,她的脸颊烫烫的。

  何东帆脱口而出:“我不走,我永远陪着你。”

  宁欣很细弱的‘嗯’了一声,重复:“永远…是永远。”

  何东帆以为她不信,脑袋空空地举起左手,振奋的发誓:“我会永远陪着你,我的永远是…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从来都说话算话!”

  宁欣握住何东帆的手紧了紧,脸颊又往他手上蹭了蹭,低声:“我们要买房子。”

  何东帆不假思索的点头:“买。”

  “买我喜欢的。”

  “好。”

  “装修也是我喜欢的。”

  “当然。”

  宁欣吸了吸鼻子,眼泪从紧闭的眼眶里渗出,带上更多的哭意:“家具也是我喜欢的。”

  “不哭。”何东帆心疼得紧,无措的给她擦眼泪,“都听你的,全部听你的,你别哭,你哭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们,说好的…说好的。”

  何东帆点头,哄她:“说好,我记住了,全部记住了。”

  “说好一辈子的。”

  “好,一辈子,永远!”何东帆承诺。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抓住我?你为什么…”宁欣情绪失控,急促的喘息,哼声哭,“你没抓住我……”

  何东帆脑门出了一层细汗,左手立马贴上去包裹住宁欣的手,微微握紧:“抓住了,抓住了,别哭,不要哭。”

  宁欣抱着何东帆手腕,手指颤抖,哭噎着:“不怪你…不怪你,是我说那些话伤你心,我明明知道说那些你会伤心,对不起…对不起。”

  何东帆不太明白,只能顺着话安抚她:“没有对不起,没有。”

  宁欣睁开眼睛,眼神比刚才有神,却盛满悲伤的水泽,抽噎得肩膀都在颤抖:“那些话,不是真心的,对不起。”

  何东帆心乱如麻,云里雾里。

  哪句话不是真心的啊?琇書網

  又不买房了吗?

  宁欣眼神闪烁:“我没怪过你,爸爸的事没怪过你,从来都没有。”

  爸爸的事…

  何东帆眼神一怔,背脊倏然僵硬,有种疼痛感。

  他伸手拨开宁欣掉落下的发丝,捧着她湿润的脸颊用力,粗重的喘气:“宁欣,你看清我是谁。”

  宁欣没回答他,只是哭着诉说:“妈妈死了,是因为…是因为我。如果我能多关心一下她,如果我那天没有睡觉,如果我多和她说说话,如果…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妈妈、妈妈不会…”宁欣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得抽搐,“妈妈就不会自杀。”

  自杀两个字传进何东帆耳朵,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抱住宁欣,把她抱进怀里。

  他感受到她的自责,她的痛苦,那些…似乎也全部传递到他身体里。

  他哑着嗓子安抚她:“别想了…别想了,都过去了。”

  宁欣摇头,声音闷在何东帆怀里:“妈妈因为我死了,我的学籍、学籍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呜呜,什么都没了。”

  “你现在有我,我会陪着你。”何东帆嗓子暗哑得发颤,“我会一直陪着你。”

  “对不起,说那些话伤害你,真的对不起。”宁欣抓住何东帆衣襟,“我害怕,盛昱,我害怕……”

  盛昱,这两个字,像尖刃刺进皮肤,直捣心脏。

  心跳瞬间骤停,一片血淋淋。

  没有疼痛,麻木得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何东帆只是闭上眼睛,胸口一起一伏,异常明显。

  宁欣哭噎的嗓子说出的每个字都抽搐,却让何东帆听得非常清楚:“我害怕…怕我离开这个世界后你会自责,会太难过,所以说那些话离开你,我当时…我当时……”

  那样的回忆太痛苦了。

  何东帆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推开宁欣。

  他看着哭成泪人的她,木讷地质问:“你说什么?”

  宁欣没回答,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

  细细的手腕上,绑着粉色的拉花。

  何东帆在脑子里混乱地想了一下,他从未看过她左手手腕,那里更多时候都带着一只白色的运动护腕。

  这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此刻心里的猜想让他害怕。

  他要确认。

  他抬手,拉开绑着的蝴蝶结,粉色的拉花瞬间掉落在白色的床铺上。

  他把她的手翻转,手腕处细细的一条疤痕,肉粉色,微微凸出。

  宁欣还在抽泣:“后来、后来我没勇气去找你,我不想在你身边做个永远只能索取的人,你那么好,为我、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变成什么样,才有资格去找你,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我、我很累,我很怕……”

  何东帆红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手腕,指腹轻轻的摩挲那条凸起的痕迹,像是在检查,那是不是真的。

  那是有温度的。

  抹不掉的。

  确实,是真的。

  所以当年,她和盛昱分手,是因为打算离开这个世界。

  “盛昱。”宁欣轻轻的泣,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如果我找你,把这些解释给你听,你会原谅我对不对?我们、我们会回到以前那样…”

  她尝到眼泪的苦涩,一遍一遍的重复:“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她像是要一个答案。

  何东帆抬起手臂粗糙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眶:“对!”

  宁欣看着他,用含着泪水,迷茫又想确定的眼神。

  何东帆知道,她看的不是他。

  他把她左手放开,拨开她脸颊上被泪水打湿的头发,很艰难的点了下头,很坚定的语气:“会的,一定会的。”

  宁欣终于止住了眼泪,徐徐闭上眼睛,喃喃:“这样,就太好了。”

  她好像哭累了,很快便沉睡,只是时不时不受控地轻轻抽泣一下。

  何东帆起身,给宁欣把高跟鞋脱掉,给她拉上薄薄的被子。

  他反身滑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他双手无力的搭在膝盖上,垂着头,视线定在地毯的螺旋花纹上,有些眼花。

  他自己都诧异。

  原来,她所说的喜欢的人,是盛昱,不是他。

  真相是她爱盛昱,一直一直都是。

  她一点也没有喜欢他。

  他现在全部知道了。

  却没有失落,没有嫉妒,甚至没有难过。

  所有的所有,都被锥心的心疼掩盖。

  他不敢想,她当时,该多绝望。

  她是在一点光亮都没有的深夜,还是在阳光倾洒的午后…

  是用水果刀,还是刀片,还是其他什么利器割开那里…

  她一定流了很多血…

  她一定很痛…很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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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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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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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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