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明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许默叹道:“说你咎由自取,一点不冤。但我毕竟和你不一样。”
听到这话,韩立明的双眼忽地瞪大,从里面冒出奇异的光。
他趴在地上,咚咚磕头。
“多谢许大人恩典,谢许大人宽宏大度。”他接连磕头,又道:“许大人,我还有一件事相求,请你答应。”
“说!”
“我想请你除掉孙公公!”
许默顿了下,轻笑道:“是个人恩怨,还是他罪有应得?”
“都有!”韩立明道:“我本是个商人,辛辛苦苦做生意,却总是被衙役欺负,被流氓勒索……辛辛苦苦忙活一年下来,赚不到钱,还要欠不少钱。”韩立明诉说起曾经的过往,切齿咬牙,“许大人,你知道吗?那年三十儿,我和妻子被债主赶出了家门,他们打我,还把我关在狗窝里面羞辱,尤其可恨,他们,他们对我的妻子……”
韩立明哽咽难言,许默沉声不语,做生意难,耕田难,当兵的也难,除了那些世家大族,皇亲国戚,又有谁是不难的?
“事已至此,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韩立明长叹一声,“是没什么用了……我贪的钱粮,三七分账,有七成都送给了孙公公。”琇書網
许默眉头紧皱,他本想从韩立明身上追回钱粮,却没有料到,这是个过路财神。大头儿早就落到了别人手里。
“许大人,实不相瞒,我这人不爱财,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钱没用!只有权,有权了才有一切。要是再给我那几年,我就能爬上主簿,甚至是县丞的位置……我们韩家也能改换门庭了。”
许默哼了一声,“你这人啊,到死也没什么出息!”
说完这话,许默迈步出来,周节在后面紧紧跟随。
此刻的他,简直五体投地,恨不得跪下。
“许司户,你可真神了,韩立明这么个玩意,愣是让你摆弄得明明白白,您是怎么知道他这么多事情的?”
许默呵呵道:“被人算计了,还弄不清楚人家的底细,可是会吃大亏的。”
周节深以为然,可又苦笑道:“我也恨韩立明,却没有许司户的本事,不过我也出了力气的。”
许默一怔,“?”
“我在他们家对面,摆了两个八卦镜,专门送煞的!”
许默哦了一声,还是魔法攻击?
“行了,韩立明开口了,你让他如实招供吧。”
周节点头,忙道:“这事交给我,我还私下记过账本,谁有罪,我心里清楚。”
“谁有罪?”许默问道。
周节顿了顿,“全部!”
许默翻了翻眼皮,果然不出所料。
“你这边先忙着,回头我会叫你的。”
周节忙不迭答应,许默往前走了半步,终于想起了什么。
“户房虽说缺人,但刑房那边事情更多……你就勉为其难,准备接刑房司吏吧!”
“什么?刑房!司吏?”
周节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我不是在做梦吧?
让我当刑房老大?
还勉为其难!
祖坟都冒烟了。
他早就不怀疑许默的任何话,说是刑房司吏,那就是!
这回可真是享不完的富贵,过不完的年……
此时陈州衙门,还能笑得出来的,估计也就是周节了,其余的六房书吏,无不战战兢兢。他们已经被控制在六房里面,谁也不许离开。
每一房外面,都有民兵看守,就算如厕,也要有人寸步不离陪着。
好好的官府中人,竟然成了人犯。
许默,你不要太过分!
而就在众人几乎要爆炸的时候,突然有人赶来,他们手里拿着排板,一边敲,一边道:“所有人都去东跨院,快点!”
很快,足有七八十人,被集中到了衙门东院。
等他们进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两旁都是拿着刀剑的民兵,足有上百人之多,杀气腾腾,就跟到了阎王爷的森罗殿似的,看得人心惊肉跳,这是鸿门宴吧?
众人还在诧异之时,许默已经走到了众人前面,他扫视所有人,而后淡淡道:“韩立明已经招供了,凡是参与贪墨赈灾银钱的,一个也跑不了。”
什么?
众人大惊,这话怎么说的?韩立明不是宁死不招吗?谁撬开了他的嘴,他又会供出谁来?
刹那之间,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许默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不断扫过这些人,每一个被许默盯上的,都汗流不止。这滋味简直比刘崇刚来的那个晚上,还要恐怖三分。
就在所有人都要撑不住的时候,许默终于开口,“刑房杨司吏。”
被点到名字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他浑身一颤,连忙道:“我冤枉,许司户,你不能听一面之词……我要见堂尊,我要请堂尊给我做主!”
“堂尊会有空的……押去大牢!”
顿时两个民兵冲上来,按住杨司户,拖着就往外面走,没有半点客气。
“许司户,你不能太过分,都是陈州的乡亲,你真要把事情做绝?”
许默懒得废话,而是将目光对向了其余众人。
凡是被许默顶上的,全都心脏紧缩,冷汗直流,真是太要命了。
又过了片刻,许默才道:“兵房一司二典!”
这一次许默点了三个人的名字,顿时人群中有人大诧,“许令史,我们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抓我们?”
许默哼了一声,“去跟韩立明对质吧!”
说话之间,又有三个人被拖走。
就这样,许默每一次点名,都有人被带走,眼瞧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还剩下的人战战兢兢,几乎站不住。
他们只觉得空气都凝固了,喘不上气,随时都要窒息。
这一次时间格外长,许默没有急着继续抓人,只是任由窒息感弥漫……突然,一个人的两腿之间,竟多了一滩黄色的液体,看样子火还挺大。
终于,有人熬不住了,工房的司吏王品猛地向前一步,“许司户明察秋毫,许司户是咱们的主心骨!”
说话之间,他竟然双膝跪倒,“许司户,你说什么,俺们就听什么,你让俺们做什么,俺们就做什么。从今往后,俺们马首是瞻,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有这么一个带头的,许默目光转向其他人,目之所及,不断有人跪倒。
到了最后,竟然除了许默之外,全都跪倒。
许默终于脸上含笑,道:“大家伙都是同僚,何必如此。都起来了吧。”
说着,许默主动走到了王品面前,伸手把他拉起来。
“论起来,我还要管您叫一声叔父。往后大家伙和衷共济,共渡难关。”
王品慌忙点头,“我听许司户的。”
许默顿了顿,笑道:“大家伙都先各自返回值房,好好想一想,有什么错事,如实上报,可以宽大处理,既往不咎。接下来要怎么治理陈州,兴利除弊,也请大家伙建言献策,我会如实报给堂尊。”
众人纷纷点头,丝毫不敢怠慢……目睹了这一切的徐师爷暗暗点头,从此陈州姓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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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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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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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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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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