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翰林院已经在拟旨了。
左右连家的世子肯定是出在安红韶的肚子里,早一日封晚一日封有什么关系?
安红韶的嘴还是张着的,呆愣愣的看着连如期,他竟然这般着急?
而后苦笑一声,这下好了,春哥儿是世子,若是真的连李两家翻脸,李家的外甥女这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所以,外祖父这般行事便是有恃无恐。
当然,若是连如期翻脸,六亲不认,那李家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突然安红韶觉得,她这就跟和亲一样,两国开战她最倒霉。
在突厥的事上,连如期没有主和,可在现在的家事上,连如期只能求和。
连如期要权,李家要名,各取所需,和才是上上策。
安红韶不知道自己期盼什么,或者说是失望什么。当初李太傅将母亲一个人留在京城,未尝不是希望东山再起。
所以现在,他也只是衡量权益罢了。
本来已经站起来了,而后又默默的坐下,原来,有些人早已千疮百孔。
连如期将安红韶拉住,“我不怕千古骂名。”
李太傅怕李家后代蒙羞,连如期愿意一人扛起,所有骂名。
只是可惜了,安红韶嫁给自己,百年之后再无贤名。
安红韶本来想握住连如期的手,可是指尖刚刚触碰到他,却又突然缩了回来。
外祖父是这样贪权的性子,难不成连如期不是?若是连如期不同,为何他连襁褓之中的儿子都能利用。
安红韶看着外头,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男子争权夺利,谁是谁非?
“我去瞧瞧春哥儿。”安红韶猛的起身,没有看连如期,而是大踏步的往外走。
连如期坐在那里没动,初夏的风开始卷着暖意,连如期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越转越快。
突又笑了起来,李太傅不愧是李太傅,想想也是,能在众多官员中脱颖而出教导当初的东宫太子,怎会是没有任何心机的?
李太傅行事虽多为保守,可是一直有他自己的目的。
保守并不代表,傻子。
连如期突的停手,大踏步的往外走,吕佑已经侯在了书房外头,他招手让人进来,“给我们的人送密信,剩下的半枚虎符一定要拿在手中,至于葛家军。”
连如期眯起眼睛,“得胜之日,我不想见到有能力质疑我的人!”
连如期打从一开始是存的夺权的心思,做大事切记不能心软。
朝堂军营他要一手把控!
吕佑退下去后,他撑着头看着珠帘挡住的安红韶的书房,其实现在,朝中的密事越来越多,已经不适合两个人再合用一个书房。
连如期烦躁的揉着眉心,起身掀起珠帘走到了安红韶这边,桌案之上她整理的整整齐齐的,连如期随手拿起一本册子,唇间抑制不住的勾起笑意,“是个出息的。”
瞧着这铺子的进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大的铺子呢,能将铺子经营到这个地步,自是有本事的。
想着又是一声叹息,只可惜,她是心软的。
册子重新放回原处,连如期悄然的退回自己的书房。
等着他出来后,也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连如期亲自去喊他们。
安红韶在看向春哥儿的时候,眼神温柔,那种的拨浪鼓也摇成了乐曲,春哥儿吱吱呀呀有的也不知道哼唱的什么。
连如期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若非被安红韶发现,连如期总不想出声,打破这般美好。
今个晚间,乳娘抱着春哥儿也过去了,春哥儿已经五个月了,可以吃点蒸鸡蛋了。
当然,先一点点试探着喂。
安红韶看着春哥儿小嘴吧嗒着,心都融化了。
这孩子长的是真快,乳娘说等着一周生的时候,就可以走了。
到时候满地跑着,才叫热闹。
安红韶暂时忘记了糟心的事,满心满眼的都是春哥儿,想想那个画面,眼底都是笑意。
只是,即便是闲聊着,她的视线也只在孩子身上放着,未曾看过连如期一眼。
或者,已经不需要多思量,下意识的已经做了决定,这般会影响心情的人,还是要敬而远之的。
次日起身,冬青在收拾被褥的时候,忍不住嘟囔,“夫人怎么又掉了这么多头发,可让府医把把脉,是不是哪里没有调养好?”
安红韶回头看了一眼,瞧着冬青往下确实整理了不少头发,“许是因为这两日睡的不好,掉个头发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话是这么说,冬青在给安红韶梳发鬓的时候,头发也掉了不少。好像,一夜之间就掉的这么狠,冬青没听安红韶的,还是去将府医请了过来。
本来生完孩子气血就不足,一定要好生的调养。琇書蛧
府医过来了,只能无奈的叹气,“夫人,您莫要有心过虑。”
身子有病府医可以治,可是心里的病府医是治不好的。
尤其安红韶这才生完孩子不足一年的,若是心气不顺,很容易就郁结于肝,气血堵塞,这堵到哪就是哪的毛病,可不能不当回事。
安红韶一听府医这么说,苦笑了一声,“如此,我心里有数了。”
只是,有数了却并不代表有办法。
自己忙活起来或许对暂时忘了,可是夜里安静下来,白日里的一幕幕总是在心里演了一遍又一遍。
尤其连如期在跟前,她不想惊动连如期,反而更压抑自己。
想着,要不将连如期的院子挪出去,反正现下院子大了多了,怎么也能找个合适的地方。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安红韶随即压了下去。
就那人的性子,怎么能乖乖的听话?
罢了,得过且过,就这般过一日是一日。
安红韶刚处理完庶务,下头人禀报说是李余音来了。安红韶赶紧亲自去接人。
“夫人慢些。”看着安红韶因为着急,被自己绊了一下,冬青连忙将人扶住。
安红韶摆了摆手,示意冬青不必紧张。
李余音这刚进门,就瞧着安红韶拎着裙摆,没有任何仪态的朝她跑了过来。
李余音吓的站定,“莫要着急,小心脚下。”
“表姐,你怎么过来了?”安红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急切的握住了李余音的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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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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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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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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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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