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薄琰手臂揽着傅偲的腰,下巴在她头顶处亲昵地摩挲。
“对不起偲偲,王叔在我出生后就开始跟着我妈了,他一直衷心、听话,但那件事他既然做下了,就是不可饶恕。”
傅偲也是直到这一刻,才清楚地知道‘谎言’两个字构造出来的,永远都是这么虚妄可笑。
如果她当时只是看到了那个日期,而没有在肖美闫的香袋里放上录音器,那么今晚她肯定会信了赵薄琰的话。
她会继续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薄琰,你也觉得他该死是吗?”
傅偲退开了身,盯着赵薄琰的脸。
他的眼神没有躲闪,也不会想到傅偲暗指的其实是他。
“是,只要是伤害了你的人,都该死。”
傅偲眼圈一下就红了,“那你相信他的话吗?”
赵薄琰眼帘轻动了下,“你指的哪一句?”
“他说这件事跟妈没有关系,是他自作主张。”
傅偲拽着赵薄琰的一片衣角,往下有轻拉扯的动作,他自然不可能说不信,毕竟是亲生母亲,怎么都要拉一把的。
“偲偲,你信吗?我相信妈不会那么做。”
傅偲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只是那牙关颤得似乎要咬碎掉一样。
“我也不信,妈是信佛的,她肯定相信因果报应,所以她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赵薄琰搂着她往楼梯口走,“今天吓坏了吧?先去洗个热水澡,我让阿姨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太麻烦了,随便吃点就好。”
赵薄琰拍拍傅偲的肩膀,将她带到了楼上去。
第二天。
肖美闫将自己关在佛堂内,赵薄琰过去时,见佣人在外面守着。
一见他过来,佣人这才彻底松口气,“您快劝劝夫人吧,从昨晚回来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
赵薄琰挥下手,让她先离开。
他没有敲门,径自推了一把往里走,肖美闫跪在蒲团上,手里掐着一串佛珠正在念经。
供放各路菩萨的长台上,摆了一个香炉,此时佛堂内弥漫着白烟,即便是站在身边,都不能看清彼此脸上的虚情和假意。
赵薄琰走过去,上了一炷香。
肖美闫睁开眼看他,他转身扶她起来,“你这副模样,可别被爸看见,他生性多疑,难免不多想。”
“现在当心也来不及了,”肖美闫将佛珠往手腕上一套,将昨晚的事告诉了他,“你说那照片是谁拍的?”
赵薄琰说了句还能是谁,“大太太盯你盯得那么紧,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敢为另一个男人哭成这样。”
肖美闫眉头轻皱,这话她实在是不爱听。
“那是你王叔,我当时怎么就没能拉住他?”
肖美闫说到这,依旧懊恼不已,看得出来一晚上没睡,整个人颓废无神,“他这一辈子,就为了你和我活着,临到了我们却连他的命都没保住。”
赵薄琰神色依旧是冷淡。
“薄琰,你看到偲偲昨晚那样子了吧?不置你王叔于死地,根本不肯罢休。”
赵薄琰冷静地分析着,“妈,偲偲没怀疑到我身上,已经是万幸。你以为那是小事?”
肖美闫听了,走过去抓着赵薄琰的双臂,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那在昨晚之前,你想过你王叔可能会因此丧命吗?还是你明知道会这样,依旧让他去送死?”
赵薄琰看肖美闫的样子,有些失控,他反手按住她的手臂,将她的手推开。
赵薄琰嘘了一声,“妈,你这样子太不对劲了,你要收一收,如果爸真的误会了你跟王叔,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肖美闫往前步,把头靠在赵薄琰的肩膀上。
“他不在了,我以后还能靠着谁?”
赵薄琰拍她的后背安慰,“你还有我。”
肖美闫一时间难以被安抚,“薄琰,你要小心点傅偲,她现在手上也有人命了。”
赵薄琰的声音带了些不悦,“王叔的死,你不能怪到她身上,她才是整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
肖美闫忍下了,“薄琰,你要抓把劲,你爸老了,该让他退了。”
好。
*
赵薄琰的这条成长线,绘写得相当之快,就连傅时律都当着傅偲的面夸过他几次。
他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在短时间内就站到了权利的最顶端。
那些所有之前看轻过他的人,如今不得不仰人鼻息,暗地里也不敢再议论一句,说这私生子是一步登天。
傅偲小口地吃着水果,赵薄琰去应酬了,旁边一个陌生的女人立马靠过来。m.χIùmЬ.CǒM
“赵太太,我敬您一杯,有赵先生这么好的老公,您真是幸福。”
原本在舌尖跳跃着的那点甜味,一下变得苦涩,傅偲轻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女人面露些尴尬,“那我敬您。”
她喝了半杯的红酒,傅偲手边摆着一小杯的香槟,但是一口没动。
傅偲遇上好几个来敬酒的了,如今的赵薄琰,又经过了这半年多时间的沉淀,已经成了别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女人端着空酒杯离开,走到旁边去,也不管傅偲会不会听见,径自抱怨说道:“她老公是厉害,现在人人都地求着他,但也不至于让她这么目中无人吧?”
“你都说了,她老公厉害。”
“这么高傲,也不怕自己老公跟人跑了?”
“你是有多孤陋寡闻啊?她娘家是傅家,她哥是……”
几人凑在一起,声音小了不少。
傅偲意兴阑珊,端起酒杯喝了口香槟。
赵薄琰在名利场上游刃有余,他的目的都达到了,只是傅偲始终找不到一个最合适的机会。
她走了出去,佛堂事件到现在,半年了。
她眼睁睁看着赵薄琰一步步强大,可她动不了他。
旁边有服务员端着酒经过,傅偲叫住了他,取了一杯红酒。
她一口气饮尽,将酒杯还回去。
傅偲来到院子里,往前走了几步,听到有说话声传到耳朵里。
说不定是什么人在这偷情,她也没有兴致去打扰,想离开。
“赵先生,您怎么油盐不进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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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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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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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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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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