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人按了手印,里正作为见证人,也签字按了手印。

  字据一式两份,傅辞翊拿了一份,给了胡家一份。

  事情虽说暂时这么了了,胡家人抬出一百斤大米的时候,还是不情不愿。

  傅辞翊与颜芙凝只当没看见他们的嘴脸。

  一百斤大米分两袋装,傅辞翊将笔墨给了颜芙凝,一左一右拎着两袋大米出了胡家院子。

  颜芙凝快步跟在他身侧,看他拎着一百斤米,气息甚是平稳。xǐυmь.℃òm

  心下疑惑,莫非此人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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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颜芙凝将事情讲了个仔细。

  婉娘笑道:“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们夫妻同心,再难的事情也能办成。”

  傅南窈却道:“照我说,一百斤米要少了,他们种了那么多年,租金都不够。”

  婉娘拍拍米袋子:“就当田荒废在那,如今咱们得了这一百斤米,田地也能要回来,这是好事。”

  傅南窈又道:“娘,那个胡阿静可讨厌了。他们占了我们的地,就该多要点。”

  言罢,望向颜芙凝,仿若在说她没用。

  傅辞翊默不作声。

  他在堂屋站了片刻,便回了房。

  颜芙凝不理傅南窈,喊了傅北墨,将两袋米抬去了灶间。

  米缸内已有昨天买的二十斤米了,将一百斤米倒入,米缸立时填满。

  满满登登的,一瞧就叫人欢喜。

  傅北墨捏了把米,喃喃道:“咱们不会饿肚子了。”

  “嗯。”颜芙凝颔首,“如今田里的一半庄稼算咱们的,昨日我看了,有大白菜有萝卜,咱们想吃就可以去摘。”

  傅北墨高兴道:“嫂嫂,现在摘。”

  颜芙凝想了想,昨日在镇上没买蔬菜,先前买的两颗大白菜只剩几片菜叶子。

  而前两日某人做菜时,压根没碰排骨,排骨倒是留有不少。

  如今是该准备些蔬菜。

  又想到冬笋价格,趁如今还算时令,她再去挖些。

  遂建议:“咱们先挖冬笋,回来路上摘菜。”

  傅北墨点头:“好,我去跟娘说。”

  婉娘听说他们又要去挖冬笋,心尖跳了跳:“啊呦,再伤到手可怎么办?”

  颜芙凝道:“这次不会了,上次其实是竹枝条划破的,挖冬笋没问题的。”

  婉娘喊在房中的大儿子:“辞翊啊,你一道去。”

  颜芙凝压低声:“娘,夫君在抄书呢,需仔细,可不能写错字。”

  婉娘叹了气,这才同意叔嫂俩进山挖冬笋。

  房中,傅辞翊坐在窗前桌旁。

  听闻堂屋对话,并未出声,顾自抬袖研墨,狼毫笔沾了墨汁,书写。

  颜芙凝拿了空背篓,傅北墨背了锄头,两人经过西厢房时,往窗棂内探了探脑袋。

  见他专心致志,她对傅北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

  傅辞翊缓缓抬头,目光凝睇颜芙凝的背影。

  昨日在镇上讨价还价,今日在胡家随口就能算出巨额数目……

  此女出自严家,严家商贾,莫非因此才对算术很是在行?

  呵,精于算计的女子。

  直到颜芙凝背影远去,他才收回目光。

  傅南窈站在堂屋门口,正细细盯着兄长瞧,看兄长垂了眼眸,她便一瘸一拐地过去。

  “哥,你会喜欢她吗?”

  傅辞翊头都不抬,清冷反问:“开何玩笑?”

  傅南窈会心笑了,浑身舒坦。

  哥哥人中龙凤,配京中贵女都绰绰有余。

  却不想,傅辞翊又道:“如今她是你嫂子,你尊重她些。”

  傅南窈一噎,如鲠在喉,难受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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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山,再进竹林,颜芙凝与傅北墨分工合作,冬笋很快就装满了背篓。

  两人出了竹林,下山,去了田野上。

  由于田埂湿滑,两人走得异常缓慢。

  傅北墨把锄头给颜芙凝。

  “嫂嫂用锄头拄着,不会摔。”

  颜芙凝笑着接过:“谢谢北墨!”

  这位天真的少年真的是个大暖男啊!

  想到他的心智,她问:“北墨,你的脑袋是不是受过伤?你若不想说就别说。”

  傅北墨捂了脑袋:“嗯,哇哇流血。”

  他停下脚步,低下头,扒开发缝给她看。

  头皮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狰狞可怖。

  颜芙凝一怔,原来他的心智并非天生如此。

  看他的伤疤很有年头了,大抵是他受伤后,心智就停留在那个年岁。且因为伤到了大脑,故而有些痴傻。

  既非天生,那便有极大可能治好。

  也怪不得他看她手心流血时,会哭成那般。

  大抵那次脑袋受伤,留下了阴影。

  念及此,她决定好好钻研医术。

  两人来到自家田地,摘了颗大白菜,拔了个萝卜,便回去了。

  “嫂嫂,咱们家的田我记下了,今后我一个人也可以来摘菜。”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叔嫂俩挖笋摘菜的时辰不多,就是进山下山费了不少时辰。

  两人回到家时,已是该做午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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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家人气恼不已。

  昨儿刚攀上了县丞这门亲眷,今早还在炫耀,才受了一会村民的恭维,他们就被傅家小夫妻给要走了一百斤米。

  不光如此,今后他们再不能种傅家的田地了。

  这不是断了他们的财路么?

  想到去岁刚种下的庄稼要分一半给他们,胡家人气得午饭都吃不下。

  一家子坐在屋里,想辙。

  钱氏:“田地虽然是他们的,但庄稼是咱们的,凭什么分一半给他们?”

  傅氏:“咽不下这口气,咱们要不再进城,让县丞老爷说道说道?”

  “人家有田契,怎么说道?”胡大海直叹气。

  胡阿静道:“我有个法子,咱们将田里的庄稼割掉一半,看他们怎么逞能?”

  胡兴旺点头:“还是闺女聪明,咱们趁着天黑去,今后咱们收一半,他们没得收。”

  一致决定好,胡家人这才有心情吃饭。

  待天黑后,他们带着镰刀去了田里。

  正处在越冬期的冬小麦,植株不高,割起来很利索。

  胡家人将冬小麦与各种蔬菜一分两半,全都割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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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云遮月,繁星寂寥,夜色森然。

  傅北墨用完晚饭,想到自己跟嫂嫂夸过海口,说他认识去自家田里的路。为了防止明儿摘菜时露馅,便提着灯笼连夜来记路。

  哪里想到田里有五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吓得他大喊:“是人是鬼,在此作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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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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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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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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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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