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在屋子里,因眼睛瞧不见,只能摸索着往门口走。
“乡亲们应该还认得我,如今我们搬回来住,往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傅南窈听到母亲的声音,连忙转身扶她。
村民这才看到傅婉娘,十多年过去,傅家大房的瞎眼闺女竟然没什么变化。
有大娘道:“原来是婉娘啊,你们不是搬去县城了吗?”
有大伯道:“上午有人看到马车进村,原来是你们呐。”
婉娘微笑道:“是我们,我让孩子们来他们爷奶辛苦劳作过的地方看看住住。”
大娘连连点头称赞:“好闺女!”
傅北墨不喜欢这么多人在自家院子里,挑着柴禾快走几步,大叫:“你们是什么人,快从我家出去!”
村民们闻声皱了眉,往后可是同在一个村里住的,哪有刚搬来就这么说话的,可见这半大小子是个傻的。
傅北墨特别不喜欢方才叫囔的女子,遂抽出一根柴禾,呲牙咧嘴凶给她看。
胡阿静见风头不对,转身就走。
一出院门,被迎面走来的年轻男子惊艳到了。
周围几个村庄,即便去到镇上,她就没见过比眼前更好看的男子了。
她的上门夫婿就这么来了?
至于这院子,她得回家跟爹娘爷奶商议下。
村民们看完了热闹,也陆续出了院子。
“傅婉娘是个瞎的,你们也看到了吧,她闺女那腿是瘸的,挑柴那小子像是傻的。啧啧啧,这一家子呀。”
“你们没看到么?后来进来那个挑柴的长得又高又俊,跟在他后头的女娃子,那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
“你们说好端端地放着县城的宅院不住,搬到乡下来,是有什么猫腻?”
“那得问胡家了,胡阿静的阿奶不就是傅大傅二的亲妹子么?”
“傅大老夫妻早几年不在了,如今县里的傅家由傅二老夫妻做主……”
村民们的议论悉数入了傅辞翊的耳。
他冷沉了脸,将柴禾搬进柴房,拎着野鸡去了灶间。
颜芙凝正在灶间放下背篓,看某人进来,问:“那个,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傅辞翊并不看她,嗓音淡漠:“不必。”
言罢,他丢下捆着双脚的野鸡,提了水桶就出了灶间。
不多时,婉娘由龙凤胎搀扶着也来了灶间。
面对他们,颜芙凝倒不像在傅辞翊跟前那般拘谨。
不是她想拘谨,实在是某人眼角眉梢浑身上下散发的皆是冷意。
也不怪他如此,是女配退婚在先,害他失了颜面。如今面对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灶间四人闲聊了几句后,傅辞翊提着两桶水回来。
傅北墨想帮兄长将水倒进水缸里,被兄长阻止。
“水缸得洗洗。”
傅辞翊说着,拿了把菜刀开始处理野鸡。
那抹鸡脖子的动作干净利索,看得颜芙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目光移到水桶,两只水桶体积颇大,河边到院子有不少距离,他一路走来气息平稳。琇書蛧
再加上他抹鸡脖子的动作,不由得让她想起了梦里他拿匕首划剌她的脸。
此人不是简单的书生,她这娇弱的身子惹不起。
颜芙凝不再看他,从水桶里舀了水,洗了两把野生平菇。
傅南窈也没闲着,走到灶台后头烧火。
傅北墨看到一个水桶空了,自告奋勇地道:“娘,我去打水回来洗水缸。”
“去河边小心些。”
婉娘嘱咐他,算同意让他去。
傅北墨应了,提了水桶就跑。
这边,傅辞翊很快处理好山鸡,丢入锅里。
“今晚先吃鸡喝汤,明天我去看看有没有野兔之类。”
傅南窈笑道:“好呀,野兔肉多。”
颜芙凝打开锅盖,放了平菇进去,拿勺翻动了:“提提鲜。”
婉娘颔首:“好,咱们现在连调料都没有,放平菇提鲜好。”说着,又叹息,“这么生活不是办法,人哪能不吃饭的?”
可如今他们连米面都没有。
若说中午不太饿,是因为吃过朝食,这会子天色大暗,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颜芙凝说:“剩下的平菇,我明早拿到镇上去卖,看能不能换些米面回来。”
婉娘欣喜:“儿媳妇是个会过日子的。”
不多时,傅北墨打水回来,一到灶间就可开始洗水缸。
听着灶间四个孩子都在忙碌的声音,婉娘露出欣慰的笑意。
野鸡比较柴,煮了颇久,等肉煮得软烂时,天色已彻底暗下。
因实在饿了,平菇鸡汤即便没放调料,一家子仍旧吃得喷香,中午吃剩的馒头滋味瞬间好了几倍。
伴着外头时不时传来的爆竹声,这餐饭吃得颇为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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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家子简单洗漱后,各自回房。
颜芙凝回到房间时,傅辞翊正在整理床铺。
“多谢你收留我!”她嗫嚅着开口。
好似觉得她说法不对,傅辞翊半撩眼皮乜她一眼,却不纠正。
颜芙凝又道:“是我退你的亲,新娘换错一事你没同家人说,这事也要谢谢你。”
微顿下,她补充:“我不是不让你说……”
他要想说,她也拦不住。
而且她自己也想说,只是觉着得寻个合适的时机。
现在的目标,她得赚钱。
念及他成为狠厉绝情的权臣,起码还有近两年的时间。
这两年内,她尽量顺着他的毛,多多赚钱。
待有了钱,就赔偿他精神损失费,她自己也可以在这个世界好好地生活下去。
嗯,两全其美!
傅辞翊不知道她脑中在想什么,只道:“我娘他们善良,我不说,只是不想他们伤心。”
“哦。”
他话锋一转:“只有一张床,你睡地上。”
颜芙凝:“啊?”
如今天寒地冻的,他一个男子好意思叫她睡地上?
傅辞翊不接话,直接坐到床边。
颜芙凝走到他跟前,小声询问:“我怕冷,我可以睡床上吗?”
“你的意思是要与我同床?”
傅辞翊抬眸,眼底夹杂几缕打量,很快不见半点波澜。
颜芙凝一怔,似乎让他睡地上也不妥,毕竟这里是他家。
念及此,她点头:“嗯,我睡姿很好的,保证不碰你,好不好?”
给她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碰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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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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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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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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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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