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打算瞒着昭和,“怎么,昭和公主有什么疑问吗?”
昭和岂止有疑问,简直是不能理解,“你把她带来做甚么?她是裴琮之的夫人,她不该在这里。”
再说了,慕容值请她来做甚么?
昭和的脑子里天翻地覆,想到了一个她不敢想的可能,“你喜欢她?”
慕容值没点头,也没否认,只含笑看着她,“昭和公主觉得呢?”
昭和简直快被逼疯了。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再一次被沈清棠抢走,跺跺脚,气愤不已,又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
“你不能喜欢她!你喜欢谁也不能喜欢她!”
昭和当真是气疯了,口不择言起来,“慕容值,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你若选她,我现在就回梁国去!”
她拿梁陈两国相交来逼他做抉择。
“这样啊……”慕容值装模作样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但是公主和裴夫人如今在陈国,一个都不能走呢!”
昭和被软禁了起来。
梁国的人也俱被控制住。
只是这样一来,回皇城的时日又拖长了。
慕容值来看沈清棠,有些烦恼的叹,“夫人似乎又给孤惹麻烦了呢!”
他本想回了皇城再软禁昭和,顺手再给她栽赃个下毒谋害天子的罪名。
陛下一死,他顺理成章登基为帝。
又可以借着替父报仇的名义对梁国出兵讨伐。
一石二鸟。
不曾想,叫沈清棠这一露脸,全然打乱了他的计划。
沈清棠神色淡淡,“殿下自己自讨苦吃,与我何干?”
若是他不将自己擒来,便没有这桩事了。
说的也是,擒来沈清棠本就在他意料之外,只是慕容值淡淡笑,“无妨,为了夫人,多些波折不算什么。”
他当真是个极有耐心的猎手,从来不慌不忙,波澜不惊。
也会故意问沈清棠,“夫人如今可是担心裴大人?”
那刺入胸膛的一箭不是假的。
纵是当时侥幸保下一条命来,亦是凶险万分。
“担心又有何用,担心殿下就能命人不射出那箭吗?”
沈清棠抬起眸,凉凉看他,“这样虚情假意的话,殿下往后就莫要再说了。”
她说话夹枪带棒,处处生刺。
慕容值皱着眉头“啧”一声,话里不免奇怪,“上京城里不是都传,承平侯府的裴夫人温雅娴静,知书达理。怎得在孤面前就跟生了刺一般?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裴夫人?”
两个都是她。
从前装得温柔内敛,落落大方,现下再不必装。
反正已是落进他手里,自己不好过,怎能让他人畅快如意?
她有空还会去看昭和。
慕容值如今倒是不拘着沈清棠,只是行动都有侍女随从跟着。
昭和被软禁在营帐里,见天得大吵大闹,里头桌椅帘帐,没一处完好,满地狼藉,较之沈清棠之前在客栈更甚许多。
瞧见了她来,昭和更是气得红了眼,“你来干嘛?”
她以为沈清棠来看她笑话。
当即恨得咬牙切齿,“你休得意!等到了陈国宫中,我必禀告陈国陛下,到时再看慕容值护不护得住你!”
她目光短浅,仍沉溺在男女情爱之事上,还以为慕容值是看上沈清棠,偏心于她,才如此对自己。
她濒临崩溃,愤然指责,“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都已经出嫁了!你不是裴琮之的妻吗?为何又来缠着我的人?”
昭和扑上来要打沈清棠,被身边的侍女拦下。
沈清棠冷眼看她发疯。
直到昭和挣扎不过,力气耗尽,腿脚一软,颓然瘫坐在了地上。
一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公主何曾如此狼狈过,她低着头,轻耸着肩,凄然落下泪来。
“沈清棠,我与你到处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何你一直死死纠缠我不放?”
“什么仇什么怨?”
沈清棠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来看她,“殿下想杀我的仇,殿下视我如眼中钉的怨。”
昭和对她做过的恶,她一直深记在心里。
但此时,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沈清棠俯过身去,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在昭和耳边缓缓道:“我是被慕容值掳来的。他欲以你我之身,挑起两国战事。”
这是天翻地覆的大事。
昭和叫这一句瞬间惊住,她不可置信,颤抖着唇问沈清棠,“你说什么?”
两边都是监视的人,沈清棠不能多言。
慢条斯理地退开身子,鄙夷着眼看她,话里也尽是轻蔑,“我说,昭和公主现下,当真是可怜极了。殿下放心,我会日日过来看殿下,将殿下这可怜样尽收眼底。”xǐυmь.℃òm
她转身便走,徒留昭和怔怔愣在原地。
翌日夜里沈清棠果然又来。
她让侍女守在门口,不必随她进去。
侍女有些迟疑,“这……若是昭和公主欲来伤您,可如何是好?”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昨日昭和的癫狂众人都看在眼里。
沈清棠却不甚在意,“你放心,我与她相交数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一向只逞口舌之快,昨日不过是一时气盛。”
又担保,“若出了事,我一力承担,必不连累你们。”
她执意如此,侍女们也只能在外侯着,多多提防里头的动静。
沈清棠独自掀帘走了进去。
昭和静静坐在桌前,再不复昨日的癫狂疯魔。见沈清棠进来,她抬眸,平静问,“你昨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隔墙有耳。
沈清棠坐去她面前,以手捂唇,在她耳边絮絮低语。
“怎么可能……”昭和轻声喃喃,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沈清棠说的话实在太过骇人。
她说慕容值欲要挑起两国战争之心已久。
她说此番和亲不过是慕容值阴谋权术下的一环,他早已在梁国暗藏了密探。
先前半月,她屡次求见慕容值未果,他便是偷藏在梁国。
她说慕容值行刺了大梁的内阁首辅大臣裴琮之,自己便是此番叫他强行掳劫而来。
为的,不过是日后两国交战时多一分筹码。
句句惊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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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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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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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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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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