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在哪儿呢?难在宝儿才长了一半他就很难再把饭咽下去。宝儿在胎里压着他的胃和肠子,玉儿总是很怕,怕得想哭,可又怕一哭宝儿会没了,之后五六个月他实在很难走远出去,两只脚肿疼得发紫,我只好扶着他慢慢地在屋里头走,时不时给他揉揉脚板,擦药。
要照顾玉儿起居,我已经没那么多空闲时候去给他做花样儿的吃食,他也吃不下就是了,总是我催他吃一碗吐起来一半,‘吐’这个字词仿佛用的不对,应说是食糜反流。我曾问过臭狼能否尽力一试将宝儿的胎位稍移下去些,可是臭狼告诉我,玉儿有的崽子和‘人胎’不同,妇女万不得已时才转换胎位,且那孩子也才六个月多一些,他先前又在肚里动过刀子,若是贸然下手怕玉儿受不住。
彼时臭狼同我说的话太不吉利了,以至于我在那之后就不怎么给出主意,作为一个崽子的生养者,我只是看不下去他这样痛苦,为此,臭狼也打算停诊,直到玉儿好全了再另作打算。
相识不知多久了,我同他竟还有齐心照顾崽子的机会。臭狼十分清楚地告诉我,“岐儿,你要一直记着,玉儿是你我的”,我答应他,我尽力记着。
臭狼不用去地街了,早晨也就不需要那么早起来,我们一家子的作息玉儿给拟了个大概,按照时钟上的时间来算,臭狼每早七点下米,正午才做午饭,残阳西斜时下米,玉儿说这也是外头大多数人的习惯,我同臭狼几天下来都能习惯,就是他自己…
玉儿这个孩子很贴心,他知道臭狼在怕什么,知道我每日醒来战战兢兢地进屋看他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他有时候很早就醒了,只是闭着眼叹息,害怕我说他不老实睡觉。我没告诉他,不止我们没睡好,连臭狼也是。玉儿和臭狼还真像,总是喜欢装一副没事人儿的模样,你愿意陪笑时还会说几句话逗得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所以,臭狼和玉儿的安慰都藏不住了,像夏日池塘里的青蛙一样探出头来冒泡儿,呱呱呱地吵闹,他们都巴不得让我知道:“岐儿/爹爹!我可是安慰过你了,你不许再哭了”偶尔还会发小性子,一个是抱着我撒不开手,一个是成天都得看着我的影子才安心。或许这也是我能活下来的原因,玉儿和臭狼的关怀都让我觉得重如泰山,我像被他们俩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锁在了巽风泽,臭狼竟也会搬出来‘玉儿还小’这种话来留住我。
玉儿那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千言万语是讲不完的。不过还是言归正传,能记下就记下。
那年过春,巽风泽三十日家里有孩子的天黑了得守岁,也要祭拜先祖与各位神明,那天我们很早就起来忙活了,臭狼杀了一只鸡,我照常准备那些简单的,记得蒸了个菜盘,里头都是玉儿爱吃的菜,水嫩嫩的,大多他爱吃的青菜和果子都是新鲜摘的,东西不多,和往年我同臭狼花生配酒凑合过是不一样的,家里有了玉儿这个崽子,臭狼同我都心照不宣地按照的喜好做成了吃食,这样到了晚上,热热闹闹地,我们一家子都围在大座上吃饭。
巽风泽四周都是山,花草树木太多太多,万一走水就…从三十几年前起始臭狼就不允许泽里有人放烟火了,不过小红鞭炮仔却是作坊能做的。天黑了,我将晒干的艾草插到了门边的小坑里,臭狼正出来,插好了竹竿要放红鞭炮仔儿,我忙跑进去捂玉儿的耳朵,玉儿也抬起双臂捂我的耳朵,我们互相捂着,低眼看臭狼笑着走进来,臭狼背后是金光璀璨的炮火,我看他眼里比鞭炮还要亮呢。
炮声很大,可我还是听见臭狼在我耳边的话:“笨、狐、狸”半晌后,炮声停了。我放开玉儿回头看他一脸无辜,看了两眼觉得他也没什么好看的,便出去蒸了菜盘给玉儿吃。为啥又蒸,因晨时做起来的不到午时玉儿同臭狼就吃了,出太阳后玉儿胃口很差,午时就吃点粥和果子,连炖的汤也喝不下。
已经过了深冬,屋子里暖和和的,玉儿坐在大座上等吃食,他已经不太敢走出门了。臭狼来帮我端东西时说了一句:“岐儿,过春年了你要送我什么”于是我像往常一样,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吃他的唇,吐给他我的心气,那一瞬我的心脏是静止的。
“平平安安…臭狼保佑我和玉儿”
臭狼没说话,独自走去了月下跪了好半晌。我知道他在还愿,也在下新一年的愿。臭狼今日换了轻净的行头,换下戴了一年的护甲和狼牙项圈,他自己剃干净了胡须,用花市花灯上摘来的写有香文的红布条绑好了发髻,狼王,干干净净地跪在茉莉白的一轮满月下,为巽风泽祈祷。每一座山,每一片水,每一个虔诚的信者都被他心心念念的装在双手合十的掌心里,在这巽风泽,人人都是他的信徒,每一棵草木,每一只狼犬,此时此刻,我也合起双手为我的玉儿和巽风泽的这位狼王祈祷,平平安安,岁岁无忧。
在我睁眼时,臭狼已经站在我面前,护着我的脸轻咬了我的舌头,说了句他每年都会说的话:
“笨狐狸,我来回礼了”无奈,我也只是笑笑同他将吃食端进去。
说来惭愧,玉儿才回来,我们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衣裳靴子他也暂且用不着,首饰一类的他也不爱,到了三十都没想好要送的贵重东西。
玉儿吃着我给他蒸的菜球叶儿,说地里的菜甜,怎么吃都想再吃。臭狼给他打了碗汤,仔细地撇去了油沫才放到他面前,我啃着玉米,看他把汤浇在稠稠的粥上,吃得很香。这孩子啊,吃不下饭的时候就只吃那么一点,再多一碗也不行,看吧,饿了就知道吃了。
后来臭狼告诉我,孩子都是这样。不高兴了,不舒服了就不吃饭,不知道饿似地,等他饿了自然就会吃了,让我别操心。
我和玉儿坐在一边,臭狼坐在对面,他吃着火烤得紧实的兔肉,好像还不打算发压岁钱的样子,我反正先把手洗了来,这特殊的一年,我要第一个给玉儿压岁钱。
玉儿还在吃着,这时候给他他大概不会推脱。
“玉儿,小狼玉,爹爹给你压祟”念着,我将装了银票碎金和平安符的小红布袋儿放进了他口袋里,玉儿提着筷子看我看得出神:“爹爹,不用”说着,他伸手就要把红袋子给我,这时臭狼开口了,“听话,玉儿”臭狼的语气实在很让人害怕,大概也有他身份的因由罢。
“玉儿听你爹爹的,今儿是三十,红袋子揣一晚上,明早再打开看”话音刚落,臭狼自己走进了里屋,留下玉儿看着我不知所措。我笑着让他多吃些,说这都是我给他一人做的,香的很。玉儿愣了下儿,转而夹起一只小甜茄给我吃。真想把下巴轻轻抵在玉儿头顶,不过他还在吃饭,我就放过他了。
“岐儿玉儿,你们都多长一岁了呦”臭狼忽然走来了,原来方才是进屋准备压祟礼,他一手揣着一个红布袋,一个放进了我大袋儿里,一个放到了玉儿的帽子里,我忙将玉儿帽子里的收好塞进了他另一个口袋里。臭狼让我们都收好,往后搬去花市要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不用再找他拿了,玉儿脸皮薄,听得双颊红了,一手牵着我唤:“爹爹”
入夜深了,我和臭狼打理好大座,将闲杂之物搬离,挪了床被褥出来铺下,我睡左边,臭狼坐在右边守岁,玉儿卧我们中间偶尔说话,我有心哄骗他睡着,他却精神得很,说过春年了,万重山会不会一早就来看他。
“爹爹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形说心里的滋味儿,只是觉得我告诉玉儿他一定回来,万一他不来呢?可是我总也不能在他面前说他不会来。所以,很多时候我给玉儿的都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在心里默默替玉儿祈祷着,希望万重山来泽里住上两天再走,玉儿胎大了,我同臭狼都希望万重山常来看看他。
玉儿听我那么说,一直看我,看着我的眼睛很是好奇,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了,心里头像被胡琴弓左右拉开拉去的琴弦一样,好怕这根琴弦崩断了我会不住将玉儿抱紧。
不忍,我还是抚了抚他的脸庞,小声说:
“曾有那么几刻,我希望玉儿只属于我,玉儿”我没有以‘爹爹’的称谓同他说,而是用‘我’,我很贪心,我不想玉儿只把我当成爹爹,更多的,我希望他把我当成‘我’,把我当成狐岐,他愿意叫我狐狸或者岐儿都好,我只是有些逾越地希望自己能像臭狼那么疼爱我一样去疼爱他,臭狼赋予我的规则快要将我撕碎了。
玉儿不回这话,静静地闭了眼,说困了。对座的臭狼一直在看我,似笑非笑地问我在想什么,我不想回答,觉得他听了会生气,没曾想待玉儿阖眼后他便将我抓了过去。
“我是你的什么东西吗?”我下意识地睁大眼看他,觉得臭狼好像丝毫不给我做自己的机会,可是下一秒臭狼便将我整个上身都藏进了他的素衣里。
“岐儿,你不要那样想,不要去伤害玉儿”我整个脑袋在臭狼胸口闷得晃,直将他推开了,“我没有…”我的声音未落,臭狼便驳道:
“是啊,玉儿刚才还精神着怎么突然就要睡了?岐儿,玉儿是要成家的人,他不会愿意和咱们待在这儿的,外头多好”我听不下去了,让他好好顾着玉儿,别来里屋叨扰我。也许那是唯一一次我同臭狼分开歇息的三十日,翌日早晨起来我们都很不舒服。玉儿许是听见了夜里的话,一整日都没敢和臭狼说话,有也是轻声细语的。初一要穿新衣,我送衣服给他的时候他也是一副难言的神情,抱着新衣小心抚摸上头的暗纹。午时吃饭他甚至勉强出来把碗筷洗了。
我觉得我成了这里的罪人,臭狼和玉儿是雪白的魂魄,而我好像被困在泥泞里的一只飞蛾。
那几日我同他们俩都甚少有话,我觉得自己快死了,好像我的肉身变成了被马车跑过的一簇青草,而我的魂,也就是那只飞蛾,他不知飞哪里去了,不知怎么解脱了泞土,不知怎么地只剩下肉身在疼。可以和马车又有什么干系?都怪我自己的肉身太渺小,竟然扎根在巽风泽。
不过,倘若我的魂魄可以片刻纷飞在山顶、岐山的小山包、很清澈的溪水边,这样也很好啊,至少这样可以让心里头的枷锁歇息,可以让我的魂魄清净。
这样安慰自己,好像匆匆如过客的白云和风都在问我:“大狐狸,是岐山来的大狐狸吗?”我说是啊,岐山从来没有那样让我伤心的规矩,到底是我打扰了巽风泽,还是入乡随俗这一规矩从来就不能在我身上有作为呢。
我问天边的彩云仙子,我说臭狼告诉我错的是他,而不是我,可是他又说玉儿无辜…这样难道不是还在说我有错吗?
彩云仙子笑着,挽过了一边长发放至胸前。
她的歪头发髻齐整,上头的蚌珠像南海里挑的,两柄长眉如黛,樱唇火红,杏仁似的眼里是桃树皮的颜色,面似柔和的一张丝绸,身穿的五彩绫罗绢带,手脚腕皆带着亮堂的数不清连城金圈,白玉似的双臂抱着一把描有毕方鸟的五弦琵琶从远处漫步而来了。
“狐岐,狼子归巢你怎地还不欢心”彩云仙子边问我,边弹着一首曲,我边听边回:“欢心,可是又不欢心,彩云姐姐,你说是谁错了”我边盯着她短衣下的一排坠子看,好想问问她那五彩明珠从哪里得来,我想找一颗镶在宝儿的长命锁上。
彩云姐姐忽笑道:
“再过十年你们泽的狼王就要来神山报备,届时他能随意指一人为妻为弟,狐岐你可愿吗?”她的语气柔和,笑容和阿娘一般慈爱。
“我自然愿意了”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了,左右是臭狼自己的事,我只顾玉儿的。
没想到才半晌曲子就奏完了,彩云姐姐又笑着看了我两眼,说往后有机会再来巽风泽找我说话,随后她抱起琵琶走了,走去了比山还高的神山,慢慢地她走进云里,雾里,我的眼睛就只能看见飘着的五彩绫罗。仙宫阔大融入云里,我看不见彩云姐姐了。
我在溪边沐着夕阳睡了很久很久,暖和和的,不穿靴子的双脚被晒得要着火似地,可是我很欢心。自在地嚼着水边摘的杂草,双臂作枕,闻着晚风的味道。与上回不一样,身边没有人了,没有臭狼,岐儿一个人跑出来了。
原本想睡醒了给玉儿抓两条鱼回去炖汤,可没想到一睡竟睡到第二日申时!也不知道玉儿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担心找不到我…我霎时怕得不敢睁眼,只能打着自己的脑袋逼自己冷静。
没曾想才打了一拳就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一睁眼,哈,竟是臭狼,这下可好了,我更疯了,这条命差点要去。
“岐儿,好了,别打自己了,别再跑出来”他边说边揉我一边鼓起来的脑袋包,许是疼得缘故让我想反驳他,我并没有跑出来,只是想一个人在溪边看看垂暮的日头而已。
天微微亮,周围还是黑黝黝的,我摸到自己外衣上覆着的一层薄薄霜露,忽觉很冷了。虽有臭狼抱着,可是心里又冷又疼,好像一直都这么空落落的,也不是臭狼不明白我,是我自己太执着了罢。
见我看着手上的露水发呆,臭狼忽一手伸去将自己的长毛大氅解下来给我系上,
“岐儿,下次再来你要带上外披和玉灵…知不知我找了许久,夜里我不放心玉儿,现在终于能出来找你,你同我回去吧,家里还有崽子,别这样伤自己,我说过多次…不怪你”从臭狼的话语里我能听出来他还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对我讲,好像他这辈子都讲不完一样,可是我们都笨嘴拙舌,实在太遗憾了,否则我想告诉他我一个人在溪边想什么,看到了什么,可是我说不明白,所以我愤恨,愤恨到想用拳头砸开自己的脑袋,想看看岐儿为什么那么笨,为什么有些话明明在心里的感触那么清明为何到了嘴上却不懂得向臭狼说!
“我不好,我不好,我不好,对不住你”疯了般,我在臭狼怀里冲他说了几百句这样的话,我不好,因为我不知怎样才能将自己的心情愁事说与他听,他教过我的理儿、教过我识的诗书经文都白看了。岐儿看得懂很多古人传下来的诗文,却不懂得用认过的字将自己的话说与他知,我知道很多错不是我的,可是这个错定是我的。www.xiumb.com
很久,臭狼抱着我我边说,甚至是吼出来,末了,天儿彻底亮了。臭狼放开了我,走去溪边将手巾沾湿了。我看着他雄壮的背,看着看着他又走来了。
“水还很冷呢,我捂捂”臭狼一手抱着我,一手攥捏着细麻手巾。好儿过一阵风来,风跑了,臭狼甩了甩手巾,眼睛狠狠地看我,手上却柔柔地给我擦脸,
“不管岐儿你想在哪儿,我现在就要把你带回去,洗洗脸,别让玉儿瞧见了觉得你靠不住”我笑话他,
“不会,玉儿只会觉得我疼他疼得讨厌”
我和臭狼的声音都有些哑了,我只好站起来说,好吧,你说回去那就回去吧,反正死活都不能离开你半步了。臭狼才怨我瞎说话,可是下一刻我就站不稳了,
“真冷,两只脚都冻得踩不了地儿了”我假笑着,深知自己的腿伤加重,笑着说只是希望臭狼不要太难过。
我被臭狼背起来了,走上岸上时臭狼勉强开口道:“岐儿,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出来时很怕会找不到你,很怕,现在也很怕”我边听边将身上的大氅裹紧,一边往他脖后哈气。
“怕我死吗?还是怕我不要你”臭狼苦笑,边用手摸我的屁股尖说:“都有,我其实很怕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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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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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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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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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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