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句调节氛围的话,落到祁景琛耳朵里,却让祁景琛一愣。
“母后……”少年无措地低下头,“母后从未夸过我。”
是啊,不管他做得有多好,成为一个多优秀的人,母后也只是淡淡一笑带过。
思绪飘飞到他幼时的冬日。
他学会了新的剑术,兴高采烈地给母后说,母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渺远。
就算他十五岁时,诗文一举惊艳京城,母后也从未夸过自己。
李姣姣听了祁景琛的话,有些吃惊,哪有人不喜欢自己儿子的?
等到东宫的侍卫找到二人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下午。
影卫拱手道:“殿下,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祁景琛摆摆手,说了句没事,看向李姣姣:“太子妃受惊了,扶太子妃去休息。”
这两日不见二人,青玉可吓坏了,拉过李姣姣看看她身上可有受伤。
“太子妃你可吓死奴婢了!”青玉眼睛红红地嘟囔着。
“我无事。”李姣姣垂眸道,“是殿下受了伤。”
皇后皇帝悬着的心也彻底落回肚子里,祁景琛是他们二人最看重的皇子。
皇帝皇后坐在宫殿高位上,祁景琛和李姣姣二人走进宫殿,对皇帝皇后行礼。m.χIùmЬ.CǒM
“都起来。”皇后看向李姣姣:“听闻是你救了太子?”
李姣姣垂眸有规有矩地答:“这是臣妾应做的。”
皇后满意地点头,对她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想要什么赏赐,本宫和皇上都赐给你。”
“殿下也一直保护妾身。”李姣姣歪头想了想,眸中带着笑:“妾身希望母后能摸摸殿下的头,夸殿下一句‘好孩子’!”
此话一出,祁景琛想起先前二人说的话,没想到她居然一直记着。
少年耳根有些红,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皇后看向少年,笑着叹了口气,对祁景琛招了招手:“阿琛,你过来。”
祁景琛抿唇,朝皇后走过去,做了一记揖礼:“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扬起唇,面容慈爱,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我们阿琛是个好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一向严厉的母后第一次夸赞他。
皇帝也跟着笑说:“阿琛自然是我们之骄傲。”
皇后又对李姣姣招了招手:“皎皎,好孩子,你过来。”
李姣姣朝皇后走过去,乖乖叫了一声:“母后。”
皇后拉起二人的手,将祁景琛的手搭在她的手上,看向面前二人:“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要切记少年情份,不可抛弃辜负对方,不要辜负青春年少。以后的路还那么长,本宫只希望你们相互扶持,一直走下去。”
二人从宫殿中出来,并肩走在宫道上,有宫人提灯引路。
二人经过这几天,和刚才皇后说的话,待在一起反而有些不自在。
李姣姣轻咳一声问:“殿下的伤,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他红着耳朵,悄悄瞥了她一眼,“让你受惊了。”
李姣姣摇摇头,看向远处灯火:“只是妾身没想到殿下身边有这么多危险。”
二人隔着灯火对望,又同时移开眼神。
“多谢,你,陪在我身边。”少年不自在地轻声说。
李姣姣此刻心中也是甜的,不知缘何,不知从何而起的莫名情愫。
回到东宫,天色已晚,这几日折腾是该好好休息了。
李姣姣对少年福身:“妾身告退。”
等她沐浴洗漱回殿中,看见玉案前坐着一个人,她仔细认出,张了张口:“殿下?”
不过此话一出,她觉得又不妥。
以前祁景琛是睡在书斋中,二人还未合榻。所以殿中床榻几乎是她一人睡的,但是现在他受了伤,该怎么说也应该物归原主了。
如果他受伤还将就书斋卧榻而眠,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李姣姣福身道:“那妾身去书斋睡。”
祁景琛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叫住她:“你睡床榻吧,我睡那。”
李姣姣顺着他的目光往过去,看见他打了个地铺。
她只能道:“殿下夜间伤口恶化,妾身也能照料到。”
于是,二人默契的没有说话,李姣姣重新陷入被褥中。
祁景琛忙完了公务,正整理着地上那一床可怜单薄的被褥。
李姣姣良心有些过不去,小声道:“殿下还是上榻吧,卧地怕有寒气侵体,始终不好。”
祁景琛整理被褥的手一顿,看了她一眼,温柔地笑:“好。”
这是二人第一次合榻共枕,李姣姣背过身闭上眼,可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睡吧,我不会对你做出个之事,你放心。”
他声音相当温柔。
李姣姣转过身,猝不及防与他对视,她心里一跳,移开眼:“殿下,秋猎之事可派人去查了?”
“嗯。”
到底是庙堂之事,李姣姣也不好多问。
问完这一句,她也不说话了。
“不想问问是谁吗?”
“这不太好,臣妾毕竟……”
“比起用一个自称拘束你,我其实更愿意听你说‘我’。其实皎皎,你就是你,你心由你定,你并非任何人的附属品。”少年道,“这般便只有‘你我’了。”
她称臣妾不过是觉得自己有倚靠,但他这句话仿佛告诉她,她就是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会保护她。
李姣姣抬头望着他,眸光是自己未曾察觉的亮:“那殿下是查出背后之人了吗?”
“心中有揣测。”
李姣姣望着他,少年比她大三岁,眉眼似墨,眼角微微下垂,多了几分厌世清冷,本是立冠之年,眸中却有着不该这个年纪所有的深邃,一望无垠。
她想起娇娇曾经说,他是最会玩心计,最有城府的皇子。
“八皇子党羽在朝中盘根错节,其中为代表的便是……”祁景琛看向她,轻声道,“白陵。”
“白侍郎?”李姣姣蹙起眉梢,想到那日的事,“那日我遇到白侍郎,见他身有旧疾,似乎还在主持一项拆迁工程……”
说到最后,李姣姣恍然大悟,看向少年:“是殿下故意安排的?!”
祁景琛垂眸看她,眸中带着笑,这笑容却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只是想试探他是否南蛮遗孤,南蛮皇宫便是父皇下旨拆毁,听说南蛮皇子曾陷入废墟之中,对此产生了阴影。”
此话一出,犹如惊天巨石砸入水中。
“皎皎,他身上谜底重重,并非良善之人。”他语气温柔,像是在安抚对方,“远离那种人到底是好的。”
她乖乖点头:“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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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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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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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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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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