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就不疼了。
她话还没说完,喉咙滚动一番,咳嗽起来,从喉间吐出一口血。
显然内脏也有一定程度的磨损。
“我带你去看大夫。”他把她抱在怀里,往屋外跑出去,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小姐,小姐别睡,求你别睡好不好?徽之带你看大夫。”
金岩听着二人对话,见徽之抱走她,想要拦住他的去路,却无力拦住,因而怒道。
“你们俩果然有私情!我说你放着知州侍卫不做,跑来当奴才,大婚之夜坏我好事!果然,果然!你们两个贱人!都给我去死。老子短命,你们都要比老子早死,不得安生!”
之前金岩本就嫉妒徽之武力了得,擒贼后受众人夸赞。
凭什么?凭什么他生命短暂,手不能提,剑不能拿,别人都说他是药罐子。
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这下使金岩对徽之的恨意横生,金岩捂住流血的鼻子,朝外面跑去。
“告诉母亲,把这两个贱人关起来,给我关起来!”金岩疯了一般朝金家主母院子里大喊,“母亲,今天我就要打死这女的!让她下辈子投不了胎!打死这个不入轮回的贱胚子!”
金家是有专门的大夫,徐烟姝这才得到救治,内颅有瘀血,旧伤复发,只能慢慢吃药养起来。
至于哪天好,大夫并没有明确说。
回到院子里,徽之照常给她端上一盏药,她现如今只能卧榻休息,很多事情就交给了徽之。
她低头喝药,房门被人踹开,金岩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药盏,指着身旁的少年:“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老子今天打死你!”
说罢,金岩身后涌进十多名侍卫,把徽之扣押起来:“把他给我关进水牢里!”
又抬手指了指她:“母亲让你好好待在院子里去,哪也不许去!”
“这件事和徽之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
“金岩!我是你的陪葬品,可徽之是无辜的。”
“好啊好啊,你装不下去了是吧。”金岩冷笑道,“把她关起来!母亲说了,她是花了钱买回来的,可不能让她跑了!”
烟姝见他们将徽之带走,抓住金岩的衣袖,声音发狠:“金岩,如果他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金岩抽出衣袖,呵呵冷笑。
“你如今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金岩把她关在这院子里,没有人送饭菜,没有人伺候熬药,存心让她饿着,熬着,耗着。
几天过去,她已经被这吃人的社会熬得没了念想,只是静静躺在床上等死。
那日,金岩打开屋子的锁,屋中物品铺了一层灰,冬日的光洒进来,肉眼可见一层灰尘。
徐烟姝身上没一处好肉,因为不让她跑走,脚筋被挑断,背上的鞭伤反而越来越严重。
好在是冬天,如果是闷热的夏日,肯定更难熬。
她饿了好几天,更瘦了。万念俱灰地躺在床塌上等死。
见金岩进来也是一动不动,转动眼珠去看他。
金岩看样子也活不长了,眼窝和脸颊陷下去一大块,像被吸干精气一般,日日吐血吃药,来伺候他的仆人都换了几轮。
“饿了吧?”他手中拿着一个肉香味的包子,“来,吃一个。”
徐烟姝别过脸,没有吃。
金岩把自己手中的肉包子扔在地下,指着她:“来来来,饿了就像狗一样爬过去捡起来吃,我就高兴!”
烟姝躺在床榻上没有动作,连眼神都不曾给他,神色麻木,像被抽了魂魄,只剩一副躯壳。
“哼,你还算聪明居然不吃有毒药的包子。”见她不吃那有毒的肉包子,金岩也不装了,直言快语道,“贱人我快死了,所以今天我来兑现承诺,让你先死在我前头!”
话音刚落,金岩身后进来几个嬷嬷强势地钳制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床榻上拖拽下来。琇書網
她早已没了力气,又瘦又轻,就像张薄薄的白纸,仍由几个老嬷嬷将她拖走。
被拖在地上的女子没说话,亦没有反抗。
在这个吃人社会,反抗是没有用的。
被几个嬷嬷拖拽到一件黑沉沉的屋子,给她梳妆打扮,那嬷嬷是专门给死人化妆的,她认得。
给死人化妆的都是一些特殊手法,很少有人去做这些招阴的事,所以做这件事的人一般都是家族传授下来的。
这位给她化死人妆的嬷嬷,她之所以见过,是因为那时她曾经看见过嬷嬷给王燕燕化妆,那时候她不懂,回府后的第二天就听见王燕燕嫁给了一个死人,被活活埋了。
烟姝垂眸,身上穿的是那件婚服,她端坐在镜子前,安安静静,无喜无悲。
一旁的另一个嬷嬷对手中画着奇怪字迹的符纸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用火点燃黄色符纸,一只白色瓷碗在下面接符纸燃烧完黑色的灰烬,最后用水冲进碗里,兑成了一碗黑澄澄的符水。
她手里端着那黑色符水递给烟姝,示意将这碗符水喝下去。
那碗里黑色符水看上去真让人反胃,没烧完的黄符纸碎屑飘在黑水面上,一股烧焦味熏天刺鼻。
烟姝垂眸接过,仰头喝下。
到底是几天没有吃饭了,连这黑符水她竟然觉得也不是那么恶心。
做完法事,嬷嬷给她盖上盖头:“愿夫人一去安遂,对官人矢志不渝。”
不情不愿冥配,累生累世怨憎。
她低头无言,金岩走了进来,冷笑道:“不情不愿嫁给我,死了还要被锁在我身边做孤魂野鬼。”
他根本不是喜欢徐烟姝,只是觉得自己要死了,多拉几个人去地下,以满足自己阴暗的心理。他可怜,所以要让人比他更苦更可怜!
徐烟姝就是徐府一颗弃子,给他冥配也算她高嫁,到地下做他的冥妻。
“徽之怎么样了。”她拽住金岩的衣袖,腔调带着抽泣,“只要你放过他,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吃那毒药,我便拿给他吃了。”金岩恶劣地笑起来,面容笑得扭曲,恶毒的心理终于得到了一丝满足,“徐烟姝,是你害死了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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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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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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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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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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