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惋惜,有疑惑,有恨铁不成钢。
她从进门到现在也只是说了一句:“五爷,有一件跟白心予有关的事情,我想跟您谈一下。”
就这一句话,为什么会让五爷有这么复杂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五爷干笑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既然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他就总是要支持的,而且事情也不一定是他想的那样,万一纪云月悬崖勒马了呢?想到这里,五爷还是打起了精神:“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纪云月深呼吸一下:“我现在不知道有一件事要不要告诉她,我觉得她很辛苦,我希望她能轻松一些,活的幸福如意,但……”
五爷听到这里,垂在身边的手突然捏成了拳头:完全没有悬崖勒马,反而越陷越深啦喂!
“五爷,您怎么了?”纪云月发现五爷的表情更加怪异了,连身体都跟着紧绷僵硬起来了。
“没、没什么,你继续说……继续说……”五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我撑得住……”
“?”纪云月怪异地看了五爷一眼:“您哪里不舒服?”
“我心痛……”五爷单手捧着胸口,他真的好心痛啊!
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的呢!
“心痛?怎么回事?您又喝酒了?”纪云月跟着紧张起来了:“要不要去看一下?”
“不用了。”见纪云月还是关心自己的,五爷的心情好多了:“在这哪里有酒喝啊,就这样吧,也别去麻烦他老人家了,不然又要被他碎碎念了。”
纪云月也知道陈老每次都要念叨五爷喝酒的事情,见五爷不想去便没有再强迫他,只是还是有些担心五爷的身体情况,便又多问了几句。
“云月啊,我这些日子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情,我刚捡到你那天晚上,一朵云遮住了半个月亮。”
“对,所以您当时给我取了个名字叫纪半月。”纪云月抿嘴笑了一下:“听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死活不同意,后来改成了纪云月,后来别人听到我的名字,都说我的名字有一种追云逐月的浪漫,云心月性的洒脱,还有人说这名字有一种【八千里路云和月】的豪迈,我那时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们,我这个名字到底是怎么来的。”
“诶呀……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是个有文化的。”五爷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不过也还好你当时不同意,纪半月……听着就不像是个长寿的名字,不好,不好。”
“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纪云月也很感慨:“我也活下来了呢。”
“嗯,活下来了,也长大了。”五爷颇为感慨地看着纪云月,而后才终于像是接受现实了一半,长叹一口气:“对我来说,只要你健康地活着,只要你开心幸福,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五爷……”纪云月的心里暖暖的,有些感动。
“哪怕你喜欢女人也没关系。”
“?”
“就算你为爱当三我也可以接受!”
“!”
“即便你……”
“等一下!”纪云月打断了五爷的话:“五爷,你到底在说什么?”
“就你跟白心予的事情啊。”五爷抬手摸了摸鼻尖:“你们仨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不是!”纪云月一脸错愕地看着五爷:“你!我!她?哈???!”
“嗯?”五爷眨着眼睛看着纪云月。
……
纪云月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理解了五爷诡异的脑回路下,那复杂的心路历程。
“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五爷拍了拍纪云月的肩膀。
“所有的决定?”纪云月抬眸挑眉:“包括弑父?”
“没错,包括……嗯?”五爷一愣:“啥?”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喝酒喝傻了吧!你一天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啊!”纪云月推开了五爷的手噌地站起来:“我对白老板是欣赏是崇拜,是对知己的珍惜,是士为知己者死!怎么到你那里了,就、就变成我死不要脸的插在别人的婚姻了?!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啊?”
“啊?”五爷懵了:“所以……你对白心予……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纪云月鲜少发脾气,但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我的教育怎么会出这么大的问题呢!”五爷这会儿才终于觉得压在心头上的巨石碎成了粉末,风一吹就彻底飘远消散了。m.χIùmЬ.CǒM
啊~
他就说嘛,他的教育没有问题!
“云月,你还是我心里最棒的乖女儿,对吧!”五爷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纪云月。
纪云月则是抬眸挑眉对上了他的目光:“那也要看五爷对最棒的乖女儿的定义,毕竟在此之前,五爷心中的我,还是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不是,这不是个误会嘛!”五爷连忙摆手:“你听我解释!”
纪云月瞪了五爷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云月!你别生气啊!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可以解释的!”五爷对着纪云月的背影喊了一句。
纪云月打开了门,站在了门口,回头看了五爷一眼。
五爷见她停下了脚步,心里立即升腾起了希望,在他真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见纪云月大着嗓门对着外面喊了一句:“陈爷爷!五爷在药神居藏酒!他要偷喝!”
“要死啊!”陈老的骂声和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至近:“怎么不喝死他!要死就死到外面去!别死在我的药神居!晦气!”
“!”五爷一下子就傻眼了:“不是!你!我!这……”
还不等五爷组织好语言,陈老就拄着拐杖过来了,一双眼睛恨恨地瞪着五爷:“胆子肥了!还敢在我的药神居藏酒!”
“不是,我哪敢啊!”五爷话音刚落,纪云月就熟练地从桌底下摸到了一个套着皮革的6盎司扁酒壶,放在了桌面上。
“那什么,就这一瓶!”五爷的太阳穴跳了跳赶紧改口。
纪云月转头就单手勾住通顶架子的最上面那一层,从厚重的书籍后面摸出来一个7盎司扁酒壶。
“没了,这回真的没了!”
纪云月又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单反相机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11盎司的相机样式的扁酒壶,当着五爷的面,拧开盖子后,面无表情地倒进了花盆里。
“啊啊啊啊!这是30年陈酿啊!”五爷感觉自己的心都痛作一团了,还来不及哭诉自己,后背就狠狠挨了一拐杖。
疼得他跳的老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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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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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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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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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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