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林业深等人的事并不关心,看我一眼皱眉问:“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下?”
我摇摇头:“不用了,就在客厅上坐会儿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
按理来说,有林业深亲自带队出马,不管是那血心藤妖物还是棘手的山魈,都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我只要安心坐在别墅里等他们的好消息就行了。
可那一丝的不安却久久不散,让我坐立难安。
苏清渊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忐忑。
他拍拍我手背安抚道:“别多想了,姓林的准备齐全,经验老道,不会出什么岔子。”
说的也是!
林业深又老又辣,浑身一百八十心眼,我跟着瞎操什么心!
深深吸了口气,我调整了一下心态。
刚才从厨房拿的东西都凉了,我准备再去弄点热乎的吃两口,结果就见管家面色凝重的快步朝我们走来。
“白大师,不好了!我家少爷不见了!”
“夏凌寒不在房里吗?”我愣了一下。
管家摇头,急声道:“没有!我就去一趟厨房的功夫,他人就不见了!”
“我刚才让人把楼上楼下每一处都翻遍了,都没找不到他人。”
“这么晚了,少爷他身体又不好,我实在想不到他能去哪!”
“先生临走的时候交代我看好少爷的,少爷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先生交代啊!”
管家一边念叨一边急得团团转。
我心里不禁有些窝火:这个夏凌寒,真是不省心。
这节骨眼上乱跑什么?
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可看着管家焦急发愁的样子,我也只能先安抚他两句,然后问:“你家少爷大概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管家回答得很快:“十多分钟前,那林先生出门的时候,我还看见少爷了。”
“少爷说嘴巴里淡淡的,想喝点热汤,我就去厨房拿了。”
“没想到回来屋里就没人了。”
也就是说,夏凌寒是在林业深出门以后消失的!
以林业深的脾性,不可能带着夏凌寒这么一个拖油瓶进山。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夏凌寒知道他父亲夏丰年去了山里,偷偷摸摸跟着林业深他们进去了。
可林业深那些人都是接受过体能训练的,正常身强力壮的男人都很难跟上他们的行进速度,何况是夏凌寒这么一个细胳膊细腿的病秧子?
他要是及时被林业深的人发现还好,林业深起码会派个人把他送回来。
可如果他在林子里面跟丢了林业深一行,那片林子危机四伏,搞不好会把命搭在里面。
我没办法,只能一手带上工具,一手拉着苏清渊,赶紧追了上去。
希望夏凌寒那个蠢货还没跑远。
林业深手上的地图路线是我标的,我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方向进的山里。
可沿途追了十几分钟,愣是没发现夏凌寒的踪影。
看来我倒是小瞧了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又追了几分钟,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砰——”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林业深的手笔。
我脚下不停,急匆匆的往那边赶。
一路上我看到了周围留下了打斗的痕迹。
看来双方已经交上火了。
再往前,应该就到了双方交战的地界。
我停下来喘了口气,稍微想了想,把柴刀递给了苏清渊。
苏清渊疑惑的挑了挑眉,没有伸手接。
我往前塞了塞:“拿着呀!你这身子金贵着呢,万一伤着碰着了,修都没地方修。”
“这刀你拿着防身!”
苏清渊见我执意要塞东西给他,似有些无奈。
手指绕过我的手,拿了我插在包里的一个沾了火油的火把。
“刀你留着吧,我用这个就行。”
顿了顿,不放心的补充一句:“砍的时候留点神,别误伤自己人。”
我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被轻视了,有些不爽。
“你别小瞧人,我小时候经常跟着奶奶上山砍柴的!”
一边说,还一边挥着柴刀比划了两下。
苏清渊额角突了突,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一小步,嘴里夸赞道:“不错不错,我家湘湘真棒!”
我:……
这种不走心的夸奖,一点都不想要好吗!
翻了个大白眼,继续往前走,脚下却踢到了一个东西。
仔细一看,是只男士的鞋子。
而且鞋面崭新,是个挺贵的运动牌子。
一般人不会穿这种鞋进山来糟践。
我脑子里回想了一下,立马锁定了一个人。
夏凌寒!
他果然跟到了这里!
不过,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连鞋子都给弄丢了?
在这种荆棘丛生的树林里,不穿鞋子满地跑,那脚底还不得扎开花?
想到这自讨苦吃的大少爷,我实在是头疼,顺手拎着那只鞋朝着林业深等人的方向赶去。
越往前走,打斗的痕迹就越惨烈,我已经看到了特调组成员的身影。
为了不被当成入侵者误伤,我远远喊了一嗓子:“林组长,我是白湘,我有事过来一下。”
打了声招呼,我就提脚过去了。
旁边一个身影突然冒出来挡住我的视线,同时一把卷刃的柴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站住,别动。”
这声音我太熟了。
我无奈的抬头看他:“蛮子哥,是我,你看清楚。”
蛮子看清我的脸,却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他眉头拧紧,沉声道:“你怎么证明你是白湘?”
看他一脸警惕的样子,我大概明白了:“你们被那妖物偷袭了?”
“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蛮子平时看着缺根弦的样子,认真执行任务起来还挺唬人的。
我歪着脑袋躲避柴刀的锋刃,眼珠子转了转道:“我知道你一个秘密,一个连组长都不知道的秘密。”
“你说!”蛮子板着脸瞪着我回答,像是生怕我耍花招。
“那我说了!”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度,“你喜欢一个叫李思瑶的小姑娘,人家姑娘对你好像也有点……唔唔……”
不等我说完,蛮子黢黑的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羞涩,赶紧用手把我嘴捂上。
“湘湘,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怎么能乱说!”
他力气大,捂得我都快喘不上气来。
还好苏清渊心疼我,把我从蛮子的手里解救出来。
看着苏清渊阴沉的面色,蛮子也有点心虚,不好意思的跟我道了声歉。
我不在意的摆摆手,缓了口气才问:“怎么样?抓到那妖物没有?”
蛮子一边带我去找林业深,一边苦着一张脸道:“只抓到了你说的那只山魈。”
“另外一只妖物很狡猾,头儿砍掉了她半个身子,还是让她给跑了。”
说话间,我已经看见了林业深。
林业深看上去有些狼狈,衣服有好几处刮破的痕迹,隐隐可见苍白的皮肤挂了彩。
脖子和脸上还溅到了一些墨绿色的汁液。
不过都是皮外伤,伤势并不严重。
组里其他成员都在,大多挂了彩,但没出现伤亡。
旁边的几棵树已经被砍掉,中间的空地上撒着一张特制的钢丝捕兽网。
浑身长满黑毛的山魈被困在网下,正不甘心的龇牙咧嘴对着我们露出敌意。
看来对付这种凶悍的东西还是要专业的出马啊!
这么快就给按住了。
没了山魈给那血心藤保驾护航,等于是折了她的左膀右臂,看她还能蹦跶到几时。
林业深抬头看见我,又见苏清渊在我边上,不悦的皱了皱眉:“我们在执行任务,你怎么带这个不相干的人跟过来了?”
我提起手里脏兮兮的鞋子无奈道:“你以为我愿意来啊,夏少爷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也跟着你们进了山里。”
“现在这对不省心的夏家父子都在林子里,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你的赏金找谁拿去?”m.χIùmЬ.CǒM
一听赏金没着落,林业深面色一肃,质问道:“我不是让你在别墅里守着的吗?”
“你怎么连个大少爷都看不住?”
这事确实是我疏忽大意了,我也没办法辩驳,只能道:“先别追责了,赶紧找人吧。”
“鞋子是我在来后边三四百米的地方找到的,说明夏凌寒肯定来过这附近。”
“你们这么多人,没发现他跟来吗?”
林业深没说话,目光环视了一圈几个属下。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蛮子直言道:“我们进林子没多久就看见了山魈的踪影,一路上狂追到这附近,哪还有心思关注别的?”
“说实话,真没注意到。”
正说着,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啊啊——”
这声音,是夏丰年!
林业深“噌”一下站起来,立马留下三个人守着山魈,然后带着我和蛮子等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
那声音连续不断,无比惨烈,而且还在高速的移动。
同时伴有“刷刷刷”的树叶摩擦声音。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拖着一个大活人,在树林里面狂奔一样。
不多时,我们就在林子的地面上看到了有东西被拖拽过的痕迹。
有这么明显的痕迹在这,我们追踪起来的速度也提高了很多。
那惨叫的声音在林子里持续了十几分钟,后面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听不到叫喊。
估计是体力不支,或者直接疼晕了过去。
空气中明显有血腥味在飘散,我揉了揉鼻子,心里越发不安。
又追了一阵,我们终于在一块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看见了一个背后血肉模糊的身影。
正是夏丰年。
他手脚都有一道深到见血的勒痕,气虚很虚弱,看见我们赶来,本能的张了张嘴想求助。
可嗓子却像是卡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于是,他缓缓伸出手指,指向了另一侧。
我转头看去,只见旁边的草丛里还躺着个人。
正是我追了一路都没找到的夏凌寒。
我说怎么没见着他的踪影,原来是被拖到这里。
他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不过状态看起来比夏丰年要好得多,估计只是暂时晕过了去。
我环顾了一圈周围,没看见詹小婉的身影。
这个地方地处树林深处,周围的草木长势茂盛,但奇怪的是,中间这块平地却是空的。
只是薄薄的长了一层绿草小花,长势也不喜人,看上去一副没有什么滋养的样子。
林业深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之后,给我们使了个眼色:“先救人。”
毕竟是两个金主爸爸,再没脑子,也得先把人救回去再说。
可就当我们摸上去,想把人拖过来的时候,地面上突然“咻咻咻”的蹿出来数十根藤蔓。
藤蔓有的朝我们攻击而来,有的缠住夏家父子,想继续拖行。
我也不手软,挥着柴刀“咔咔咔”一阵乱砍。
任由那些汁液喷我一脸。
几人合力,总算是把夏凌寒这倒霉孩子给拉了回来。
但他父亲夏丰年就惨了。
那些藤蔓长出的嫩芽像是倒刺一样从他后背插入他的体内,直接把他竖了起来当挡箭牌。
我们要是硬扯的话,估计夏丰年当场就得嗝屁。
那些嫩芽钻入夏丰年的身体之后也没闲着,就见细细的藤蔓如同输液的管子,源源不断的从夏丰年的体内吸取血液。
四下一片寂静中,我甚至能听到血液在管子里流淌的声音。
夏丰年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几分。
要是按照这个速度吸下去,夏丰年这把老骨头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吸干。
但奇怪的是,吸到了一半的时候,那藤芽突然停住了。
她显然没打算这容易就要了夏丰年的命,故意留着他一口气。
与此同时,夏丰年的身后,一个鬼魅一般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那身影躲在夏丰年的背后,只露出半张阴恻恻的脸。
另一半像是被刀劈开了一样,切口平整,干净利落。
一看就是林业深的刀工。
可就是这样一个只剩半边身体的“人”却站了起来,有无数的藤蔓缠绕在一起,填补着另外一半身体的空缺。
不过,因为没有皮囊的包裹,那些藤蔓只能缠出半边人形,却生不出人的皮肤和五官。
“呀,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美味的食物!”
一半人脸一半藤化的女人妖魅一笑,原本该是万种风情,撩人心魄,可此时看着却诡异无比,令人胆寒。
“好结实的体魄!”
“好鲜活的血液!”
“我吃哪个好呢?”
她皱着眉头,似乎有些苦恼,目光落在了我身侧,眼睛一亮:“我见过你!”
“小哥哥,你生得好美!”
“我想吃了你!”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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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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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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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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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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