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说出想要请人坐首座时,对于那个人选是谁,就隐约有些猜测了。
不禁心想:“莫非刘正风已经知道嵩山派图谋,想将我推出来为他挡灾?”
毕竟首座那可不是坐坐就算!
否则这么多高手,为何宁愿这位置空着,也无人敢坐。
盖因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是要镇场的。
若坐在这个位置上,刘正风洗手大会出现了什么事,又没能耐解决,那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原轨迹中,刘正风的洗手大会,首座没人坐,嵩山派来时,只对着刘正风说话。
若首座有人坐,那就代表有人主事。
换言之,若天门道人、岳不群等人坐了首座。在刘正风一家遭受威胁时,他们若没以命相博,以后在江湖上也休想抬的起头!
正因这一节,卓凌风就想的比较远了。
可又一想,应该也不可能。
原轨迹中,刘正风对嵩山派的突然来临很是吃惊,显然不知情。
那曲非烟与曲洋一直在一起,曲非烟出现在他家,后来曲洋也现身,足以说明问题。
那么现在曲非烟也在刘家,他定然也不知情!
卓凌风一时间思如走马,直听到刘正风为自己澄清,他的剑法绝非辟邪剑法,这岂不是让他为“福威镖局”顶的雷白费了,连忙摇手说道:“这不对!”
可哪里不对,却又没法再说。
刘正风以为他说这话,是推辞不受首座,很是语重心长道:“武林中虽有辈分,可这里却没有你的长辈,谁能知道你是大辈还是小辈,那自是达者为先。
况且身为大丈夫,更是得有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气魄!”
刘正风最后句话出口,凸显峥嵘,让人不由对这个朝廷参将重新拾起了几分敬意,均想:“昔日衡山刘三爷的名头,绝不是吹出来的。
想是年纪大了,厌倦了打打杀杀,这才弄了个官当当,想享享清福,也是人之常情了。”
而且刘正风所言也很有道理,卓凌风师从何人,无从知晓,也不能严格去论辈分。
卓凌风一想明白刘正风不是想利用自己,对这首座之位,坐于不坐,也颇有几分踌躇。
他倒不是怕出现什么自己兜不住的麻烦,丢人于众前。
而是自己毕竟年轻,厅上的年轻人几乎都站着,自己若去坐了首座,未免不知自谦,有违恩师教诲。
刘正风见卓凌风迟迟不表态,又接着说道:“况且你战败青城派余观主、剑诛木高峰这等一流高手,声威之隆,普天下也少有人及,这首座之位也是实至名归!”
他这话确是实情,天门道人、岳不群等一众武林名宿威名虽大,杀的人更远超卓凌风。
奈何那些对手,含金量比之余沧海这等名门大派的掌门,木高峰这等纵横塞外,名满天下的武林怪杰,委实有些不够看!
那么单凭卓凌风掌败余沧海、剑诛木高峰的辉煌战绩,在场豪杰名宿虽多,却无一人能及的上他,这首座倒也有资格坐上一坐。
可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有些人心里自是生出了几分不满,均想:“武林中自当以辈分为先,而后再论德、望,岂能只去考虑什么武功高低!”
这种想法,自以年轻人居多。
他们都是随着自家长辈来的,在大厅连个座位都混不上,只能站着观礼。
卓凌风很他们一样,毛都没长全,还被邀请居于首座。不就是看他武功还行,才跪舔人家吗?
心中对刘正风这个朝廷鹰犬之辈,自是腹诽不已,真是到了你刘家,由着你一人表演了。
岳不群、何三七、闻先生等一众高手久历江湖,见刘正风一定要将卓凌风推上首座之位,想的却是更明白了。
刘正风一旦金盆洗手,后半生就再也不能动刀剑了!
可学武之人,一辈子不免杀伤人命,多结冤家。
他自己退出江湖了,可一家老小,一门弟子以后若有什么事,自己不能出手。纵然有仇家,也不能去报复,否则就是犯了江湖大忌!
毕竟这么多人不远千里赶来观礼,就是为你封剑归隐之事做一个见证。
结果你出尔反尔,不但不当人子,更是没拿这群人当人看,谁能与你甘休?
刘正风自然清楚这个道理,明显是想借着一点余劲,将卓凌风的武林声望,再往上送一送,双方自是结下了善缘。
日后若真有个大事小情,刘门弟子力不能及,卓凌风就是一份指望。
卓凌风心思缜密,眼神锐利,既猜到了刘正风的想法,也看到了一些人的不满之色,心想:“我师父年纪比五岳掌门大的多,若真论起武林辈分,我未必就低岳不群他们一辈。
我只不过觉得自己年轻,才不想出这个风头,可你们这些无知之辈既然看不起我,那我就偏要做,看谁又能奈我何?”。
言念及此,卓凌风热血上涌,傲气横发,当即朗然一笑道:“刘三爷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屁股就在首席的太师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刘正风哈哈一笑,举起右手向卓凌风左肩膀一拍,说道:“好,够爽快,不愧为男儿本色,但你得坐稳了!”
说着胡须一翘,左手也向他右肩拍了下去。
刘正风是何等人物,自然知道今日来了很多新人,对卓凌风的手段认识不全,也对自己邀请卓凌风之举,甚为不服。
遂有心成全卓凌风,哪怕踩着自己!
这双掌一按,自是用上了衡山派嫡传内功,卓凌风的衣衫登时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他这一出手,不禁让人大吃一惊,
试想以刘正风威名之重,武功之高,卓凌风内力再深,武功再是高明,若不还手,也最多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可他屁股底下的椅子,非被震散不可,岂不当场出丑?
可要是刘正风故意容让,在场的一流高手多达十多位,焉能看不出来?
这就更丢人了!
众人正自动念,就见卓凌风的衣衫,风帆似的鼓涨起来,刘正风长须抖动得簌簌作响,显然两人都在运内力相抗。
而刘正风更觉自己双手,就似陷进了棉花堆里似的,掌上浑无受力之处。
卓凌风仍是大马金刀地坐着不动,椅子也没有碎裂。
二人武学修为不仅高下立判,强弱之悬殊,也是有目共睹。
忽听卓凌风喉间“咕”的一叫,刘正风脸上登即闪过一股红气,身子一晃,连退两步,正好撞向了身后的岳不群。
卓凌风那一声怪叫,直让岳不群眼神一凝,一见刘正风向他撞来,手中折扇猛的一合,脸上瞬间泛起一股紫气。
右袖一拂,折扇借着袖风,疾探而出,正顶在了刘正风腰间。
虽然变起仓促,可岳不群出手风度闲雅,不带丝毫烟火气,无愧君子之名,又狠狠刷了一波名望!
岳不群内力深厚,有他鼎力相助,刘正风自是站稳了。
可岳不群自己瞬间感到一股跌浪如潮的劲力,从刘正风的后腰自手中扇端传了过来,内力急催,一时间脸上紫气弥盛,五柳长须也是抖动不已。
仿佛比那会刘正风的胡子抖的还要厉害几分,椅子更是“咯吱咯吱”摇了两摇,幸而没有翻倒。
不然“君子剑”也就可以直接回华山了。
实在丢不起那人!
但一瞬间,岳不群脸上恢复如常。ωωω.χΙυΜЬ.Cǒm
刘正风立马回身,朝岳不群一揖倒地,郑声道:“岳师兄,小弟失礼了!”
这一幕,让满堂宾客不禁相顾失色,均想:“这卓凌风内力怎能如此深厚?”
稍有见识的人,都知岳不群面泛紫气,必是用上了华山派的“紫霞神功”。
而卓凌风先将刘正风震退出来,又将岳不群险些撞翻,这是何等厉害?
简直细思极恐!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卓少侠的蛤蟆功威名远震,刘贤弟只是身不由主,又何谈失礼?”
岳不群当然知道刘正风是被卓凌风的“蛤蟆功”震退,才拿不住势头,撞向自己。
身后若换了别人,也得被逼出手。
可让他有些疑惑的是,刘正风是与卓凌风运功相抗的,他身怀上乘内功,遇到外力必要反击,自然而然得将卓凌风的力道卸去不少。
岳不群自忖在刘正风运劲反击之下,卓凌风的“蛤蟆功”劲力再是厉害,落到自己身上,也就没有多少力道了。
他可以轻松拿捏这点小场面。
怎料却与他猜想的不一样,刘正风就仿佛一个传输力量的导体,若非近年来他的“紫霞神功”大有进境,险些阴沟里翻船,丢了大人!
卓凌风看向岳不群,拱手说道:“华山派的紫霞神功果然是武林一绝!”。心想:“你在福州与我对了一掌,我无从借力,让你占了便宜,这一下算是扯平了!”
但对岳不群也是暗暗佩服,这家伙的内力的确够深,难怪能和左冷禅的寒冰真气相抗!厉害!
卓凌风心里清楚,刘正风之所以出手,是想让自己踩着他坐这首座。
可他做人做事,只要不关乎大节,从来都不会让对自己好的人吃亏。
所以看似反击的是刘正风,却用了《九阴真经》中的“隔物传功”之法,此法门要义就是受力者远重近轻。
那股反击之力,刘正风受的反而不多,几乎都让岳不群独自承受了!
当然,除了这两个想法。
他还有一个目的。
自己要坐上这首座,让岳不群这位华山掌门也开开口,也比刘正风一个人唱独角戏强。想着嘴角微扬。
他这意味深长的一笑,让岳不群蓦地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是了,他看似是与刘正风相抗,可目的就是我。
既还了我在福州时的一剑一掌之仇,也是想让我为刘正风再说说话!
呵呵,他小小年纪,武功高强固然难得,做人做事非但滴水不漏,还不显山露水,才更为厉害。也不知是谁教出来的!
我岳某人捧一捧你,又有何妨!”
于是缓缓站起,一手拈须,朗声道:“刘贤弟慧眼识英雄,众位豪杰有目共睹。
说句实话,卓少侠论辈分是不该坐这个位子,但以他这样的年纪,而具这般武功,举世恐怕难寻第二位!
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卓少侠今日合该坐此首席!
众位以为如何啊?”
他语声闲舒,却是清旷悠远,在场之人无不听的清清楚楚。
“君子剑”在江湖中何等声望,他说话自是无人再有异议,连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满。
卓凌风看的清楚,心想:“老家伙在众人心目中的德望,我委实不及!
更是深懂语言艺术,看似在捧我,却还要将刘正风挂在前头,仿佛他是给五岳同盟面子一样。
自己这个首座若是名不副实,众人也小瞧不到他身上去!”
刘正风扬声笑道:“既然岳师兄也这么说,刘正风总算不是在刘府私相授受了,哈哈……!”
笑声着朝弟子米为义一点头,登时百筵齐开,仆役上来为群雄献菜斟酒。
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
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上茶几,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啪、砰啪地连放了八响大爆竹。
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也都拥到大厅来瞧热闹。
鞭炮声中,刘正风笑嘻嘻地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群雄都站起还礼。
刘正风沉吟一下,扬声道:“兄弟适才受了朝廷恩典,做了一个小小官儿,大家伙都是亲眼所见的了。
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江湖上讲究义字当先,快意恩仇,行事多凭一己之好恶。
可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上报君恩,下安黎庶。
而这两者必有冲突,叫刘正风不免为难。
从今以后,刘正风只能退出武林,不算是衡山派的弟子了!”
群雄见他封官,对这一切自是早有预料。有人觉得人各有志,有人觉得他自甘堕落。
衡山掌门莫大先生想必觉得此举,也实在有损衡山派光彩,所以才恼怒不来。
在这情景之下,各人应纷纷向刘正风道贺才是,可心思各异,谁也不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大厅上鸦雀无声。
刘正风又看向四周,接着道:“我门下弟子如愿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
向大年、米为义等刘门弟子伤感拜倒,人群当即矮了一片。
群雄中一些再傻的人,也明白了,刘正风为何要在最后时刻,强捧卓凌风了。
还不是为了这帮徒弟!
但又一想:“也是,为人师表,当得如此!若为了自身,顾求颜面,也算不得真正的英雄好汉了!”
对刘正风“跪舔”卓凌风的行为,倒是多了几分理解。
因为他们谁不希望自己师父,有朝一日为了自己,也能去跪舔一把别人了?
刘正风又看向门外,朗声说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甚是惭愧。
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
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
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做个见证。
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也不参预了。
若违是言,有如此剑!”
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啪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
他折断长剑,顺手将两截断剑挥落。
“嗤嗤”两声轻响,断刃插入了青砖。
群雄只从断剑入砖之声,就知这口剑显是砍金断玉的利器,他将其毫不费力地折断,指上功夫之纯,实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造诣。
闻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也不知他是可惜这口宝剑,还是可惜刘正风这样一位高手,竟甘心去投靠官府。
刘正风脸露微笑,卷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
一时间场上人人屏息观看,气氛紧张到凝固了。
人人都知道,只要刘正风的手在金盆里一过,日后再无衡山派刘三爷,有的只是朝廷参将刘正风了!
忽听大门外有人厉喝:“且住!”
刘正风微微一惊,双手便不入水,侧身抬头,要看喝止自己的竟是何人。
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
这人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
认得这面旗子之人,心中都是一凛:“五岳剑派盟主令旗到了!
那人走到刘正风身前,举旗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群雄几乎一起看向了卓凌风,有些幸灾乐祸之人,心道:“这位置,你可坐好了!
这下可得闪了腰了!”
卓凌风却是一脸淡然,就仿佛没听到嵩山派这句话的意思。
只听刘正风躬身说道:“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那汉子道:“弟子奉命行事,实不知盟主意旨,请刘师叔恕罪。”
刘正风微笑道:“不必客气。
贤侄是千丈松史贤侄吧?”
他脸上虽露笑容,但语音已微微发颤。
显然这件事来得十分突兀,以他如此多历阵仗之人,也不免大为震动。
那汉子正是嵩山派左冷禅门下弟子“千丈松”史登达。
听得衡山派第一辈的高手刘正风,都知自己名字与外号,心中不免得意,微微躬身,说道:“弟子史登达拜见刘师叔。”
说着抢上几步,又向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师太等人行礼道:“嵩山门下弟子,拜见众位师伯、师叔。”
其余四名黄衣汉子同时躬身行礼。
定逸师太甚为欢喜,一面欠身还礼,说道:“你师父出来阻止这件事,那再好也没有了。我说呢,咱们学武之人……”
话音未落,忽听卓凌风一声高叫:“师太,慢来!”
定逸师太眉头一皱,道:“卓少侠,你有什么话说?”
众人暗道:“哈哈,可有好戏瞧了!
这首座就那么好坐?”
卓凌风肃然起身,凝声道:“师太,你我之辈,或许喜欢快意江湖,至死不悔!
可人各有志,刘三爷既然厌倦了江湖生涯,金盆洗手未尝不可!
再者说了,今日天下英雄齐至,只为见证刘三爷金盆洗手,封剑归隐,此刻你若阻拦,岂不叫他出尔反尔,让江湖好汉引以为笑呢?”
定逸师太一皱眉,点头说:“有道理!
此时若是阻拦刘师弟,着实让他难做人了!”说着又重新坐回椅子。
史登达瞧见卓凌风,面上顿变。
在这种场合,能得定逸师太称一句“卓少侠”的,除了如日中天的“终南一风”卓凌风,他也想不到第二人。
可他是左冷禅一众徒弟中最富智计之人,当下抢上一步,干笑道:“这位兄台可是卓凌风卓少侠?”
卓凌风眼睛一斜,冷冷道:“谁是你兄台,凭你也配?”。
史登达勉强忍住怒气,铁青着脸,道:“在下虽说不值一提!
可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阁下还请慎言!”
说着身子一转,看向刘正风,右手高举锦旗,肃然道:“刘师叔,我师父千叮万嘱,务请你暂缓金盆洗手。
他老人家传此旗令,既是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亦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气,同时也是为刘师叔的好。你可要三思啊!”
刘正风心觉不妙,未等开口。
卓凌风一声轻哼,身子一晃,右脚倏地飞出,左手前探,将史登达踢了个筋斗,随手将他手中令旗夺过。
五岳令旗那是何等重要,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师太等五岳首脑齐齐站起。
与史登达同来的四名嵩山弟子更是齐齐拔出佩剑,剑光闪闪,便要扑将过去。
只听“呼”的一声,接着“啪啪啪啪”四声脆响几连一声,一个个空着双手捂着脸,半边脸色红得像是猪肝。
就在这刹那之间,四人竟已每人重重挨了个耳刮子,手里的剑已全不见了。
再瞧卓凌风,不知何时已端端正正又重新坐在首座上了,左手拿着五岳令旗,右臂将四柄长剑围抱在胸前。
嵩山等弟子认得,这些剑正是自己的,可若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到了别人手上,他们谁也回答不出。
跟着卓凌风右臂一振,四柄长剑嗖地飞出。
“夺”地一声响,齐齐钉在了大厅正中梁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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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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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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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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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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