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风接口道:“当然怕!”
他这么一答,曲非烟反倒没话可接。但一双黑眸清亮逼人,注视卓凌风半晌,忽而目光一转,笑道:“那你觉得刘姐姐怎么样呢?。”
刘菁粉面通红,急道:“非非,你……”
曲非烟小手一摆道:“刘家姐姐,我昨夜可就听说了,’终南一风’卓少侠英雄了得,当世俊彦无出其右!
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他猜不出,更何况我们都是江湖儿女,爽快总比遮掩的好!”
刘菁又是惭愧,又是欢喜,心里想道:“也不知他心里有没有我!”
一张粉脸,烧得更红。
卓凌风见曲非烟大大咧咧,刘菁倒是温柔娴静,真可谓一武一文。
只是可惜了!
看向曲非烟,笑着道:“你说的不错!
可有些事是什么事,我倒能猜到几分。
但刘三爷要金盆洗手不说,我自己更是身处漩涡中心,能否活到明天,尚未可知!
他做出此举,我倒有些意想不到,你可知其中缘由吗?”
曲非烟嘻嘻一笑,道:“这你可难不倒我!”
说着起身,双手背负,接着道:“刘爷爷要金盆洗手了,以后不能参与江湖中事,更不能跟人动手过招。
且不提一些不守江湖规矩的冤家对头,他也有子女、门人弟子。
刘爷爷终究只能代表自己,封剑归隐,不去理会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可又不是要绝情绝爱。
你如此年轻,武功又高,又敢做敢当,不失男子汉气概,自是世间第一等的良配!
若说就因什么你身怀林家的《辟邪剑谱》,反而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又哪是江湖豪杰的做派?
刘爷爷他若是怕麻烦怕危险,又怎能在江湖上名垂数十年,取得赫赫威名,非但有这么多英雄豪杰来为他庆贺,还让人以为他和衡山掌门莫大先生,是因名利而不合呢?
我刘家姐姐又受到刘爷爷言传身教,自不是一些出身微寒的粗鄙之人,所能比拟,这些浅薄道理她又怎会不懂?
只要与你结为秦晋之好,莫非还会怕受你的牵累吗?
更何况三纲五常,女子出嫁从夫,荣辱与共!
你活她活,你死她殉,又何须多言!”
她一边说,一边踱来转去,摇头晃脑,一副大人的样子。
饶是卓凌风本就知晓曲非烟心思敏锐,伶牙俐齿,在原轨迹中,当着天下英雄,用几句话就逼的余沧海一派掌门,根本下不来台。
但听了这些道理深刻的话,却觉得曲非烟只十三四岁,应该说不了如此全面。
当是刘正风与曲洋私下交谈时,她听了几句,又以自己的口吻叙述出来了。
有鉴于此,卓凌风也明白曲非烟,为何会出现在此了。
这是来探自己口风了。
若自己对刘菁有心,露些口风,会后刘正风也就好对自己开口了。
同样,自己若是无意,也可以就此打住,不伤两方体面。
毕竟这是曲非烟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又哪能当真?
卓凌风见刘正风行事如此周全,心下暗赞:“刘正风能有如此威名,果然是个人物!”
仔细回想他金盆洗手之前,接受朝廷册封等一系列举措,都没有错,唯独低估了嵩山派的无耻与狠毒,这才让他一家蒙难!
他正自思忖。
刘菁低垂粉颈,轻掠云鬓,倒了一杯茶递向卓凌风,说道:“请先喝口茶吧。”
曲非烟两眼翻白:“刘姐姐,你可不能这样惯着他!”
卓凌风这才回神,笑道:“我不会喝茶,也品不出什么滋味来!”
曲非烟俏目一瞪,道:“你怕我们下毒吗?”
说着从刘菁手里将茶杯劈手夺过,一口气倒进了自己嘴里。
可这是刚泡好的茶,喝的猛了,将她直接烫的跳了起来,甩着小手狂在嘴前扇风。
卓凌风见她可爱,笑道:“味道如何?”
曲非烟虽然被烫,嘴上却说:“刘姐姐泡的茶,那味道自然好极了!羡慕吧?”
刘菁也被曲非烟逗的掩口笑了一阵,又在另个杯里注了茶水,递到卓凌风面前,笑道:“卓少侠,你也尝尝。”
以卓凌风的武功,泡茶时的任何环节,都没逃过他的耳目,但出于谨慎,还是没直接喝。可曲非烟都喝了,若再不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便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但觉满嘴清香,舌底生津,赞道:“的确是好茶!”
曲非烟哼道:“只是茶好吗?”
卓凌风叹了一口气道:“人自然也好了!刘家妹子花容月貌,蕙质兰心,实乃当世良配,卓凌风足感盛意!
奈何在下出身全真,自幼学道,虽不戒荤素,但男女之情,却为本门之大戒,卓凌风再是狂妄,实不敢犯!”
卓凌风并未出家,但他从未想过成家。
他骨子里又是个厚道人,觉得这个理由最不伤人,便只能说点善意的谎言了。
曲非烟冷笑道:“大戒?
哼,那岳灵珊未必胜过我刘家姐姐,恐怕‘君子剑’岳掌门的威名,比我刘爷爷更大吧?”
刘菁听了卓凌风这话,也面上难免露出失望之色,但她是名门闺秀,自是强笑道:“非非,不可胡说!
卓少侠说是怎样,那定然就是怎样!
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曲非烟道:“我是小,可我是女子,哪管这些!
况且昨夜岳不群向刘爷爷问他的住处,还说让自己女儿去道歉,安的什么心,谁看不出来!”
卓凌风对曲非烟的指责以及猜度,根本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
他现在也明白了,想要视情爱如云烟。
必须得先经历“万花丛中过”,再做到“片叶不沾身”,那才是本事。
若根本没有花扑,叶子又怎能沾身呢?
而曲非烟的指责、刘菁的失落,也让他体会到了,师父常常念叨的那句“万丈红尘方是炼心之所”的真义!
想炼心,硬心也只是第一步罢了!
话说到这里,三人也就只是品茶了。
曲非烟再是伶牙俐齿,也不会没口子的继续延续这个话题,那就显得刘菁仿佛没人要了。
卓凌风也从刚开始的不自在,慢慢的沉浸在了品茶的滋味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侍女挑帘入内,说道:“小姐,卓少侠,老爷请您们过去。”
刘菁微一颔首,挽起曲非烟,说道:“卓少侠,时辰快到了,我们去吧。”
卓凌风摇摇头说:“你们先走一步,我将这几口茶水喝完就去!”
刘菁心知他是不想与自己同去,心下不由一酸,还只能笑道:“那好。”
曲非烟瞧了卓凌风一眼,哼道:“你不就是武功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把拉住刘菁,就出门而去。
刘菁只来得及回头望了一眼,便消失在了门帘后面。
卓凌风颇有一股怅然。
只刘菁这一眼,卓凌风就懂了,他虽无心伤人,却还是伤人心了。
但又不得不为!
他一不想给刘菁留下任何希望,给她任何错觉!
再一个,就是卓凌风心里有数。
他与江湖门派的优劣之势究竟在哪!
自己孤身一人,不比武林各派人数众多,若让他以一敌众,定然非敌!
可也正因自己无牵无挂,江湖门派虽然人多势众,也不敢将自己得罪死!
因为以他的武功,世上或有能胜他之人,但谁想将他留下,那就绝无可能!
自己一波干不掉一群人,可以分为二波、三波,谁敢得罪于他!
一个木高峰、田伯光都能在江湖逍遥至此,更何况武功更胜他们的自己!
但若有了在意之人,那么自己的一切优势,也将不复存在,再不能超然物外!
原轨迹中,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面对围攻,怎么死的?
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训!
明知有坑,还要一脚踩进去,这不是卓凌风的行事风格!
卓凌风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拿起宝剑就去了前院。
……
这日为刘正风道贺的人又添了许多,足有五六百人,一时间人声鼎沸,
刘正风乃是衡山城大财主,财雄势大,不但大厅、后厅、花厅、庭院,里外里的席面开了两百来桌。
桌椅到席面的奢华程度,就连卓凌风这个两世为人,说洋不洋,说土不土的人,也都为之咂舌!
这一世他没见过这场面。
可前世无论城市、农村办红白喜事,他都见过,农村一般比城市里人数还要多的多,也热闹的多,可规模也根本无法与刘府今日相提并举!
卓凌风悠哉游哉从宾客中间走过,从众人互相攀谈之中,就得知其中既有声名不菲之人,也有不三不四之辈,可谓龙蛇混杂!
忽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什么官员来到门外。
群雄一怔之下,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群雄欢声道贺,刘正风只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
过了一会,便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
稍有见识之人都知道刘正风是衡山城大绅士,平时免不了要结交官府,今日是他大喜的好日子,地方上的官员来敷衍一番,那也不足为奇。
却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
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听了这话,不少江湖人士心中一惊,霍然起身,一些定力差的将身上兵刃也拿在了手里。
盖因江湖与朝廷,只要不涉及底线,从来都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朝廷的底线,就是江湖中人不谋逆!
对于他们之间的仇杀征伐,朝廷根本不理会!
众人深知这一节,刘正风封剑归隐之事与朝廷没有任何关系,却来了官员宣旨。
登时以为刘正风是要行谋逆之事,被朝廷侦知。
这可是杀头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均想刘府前后左右一定已密布官兵,一场大厮杀已难避免,自己和刘正风交好,决无袖手之理。
再说谋逆之事,九族皆罪!
自己既来刘府赴会,自是逆党中人,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可能!
当下只待刘正风变色招呼,众人立时白刃交加,将那官员剁成肉泥!
众人想到了一切可能,可独独没想到,这官员是来册封刘正风的。Χiυmъ.cοΜ
在一套传旨、接旨的程序下,堂堂衡山派刘三爷在众人眼前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朝廷参将!
刘正风还当着群雄的面,给那传旨之人公然行贿,那幅感激涕零的样子,让人无不觉得肉麻作呕!
这来到刘府的一众宾客虽非黑道中人,也不是犯上作乱之徒,但在武林中各具名望,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对官府向来不瞧在眼中。
更见刘正风公然行贿,心中都瞧他不起,一时间又尴尬,又诧异,又鄙夷!
刘正风点头哈腰将那张大人直送到大门外,只听得鸣锣喝道之声响起,刘府又放礼铳相送。
刘正风进门之时,对群雄脸上的各样神色均视而未见,仍满脸堆欢,走至大院中段。
就见卓凌风怀抱黑色长剑,站在一边,连忙迎了上来,拱手笑道:“卓少侠,昨晚休息的好吗?”。
卓凌风点点头道:“甚好!”
“那就好,请!”
两人并肩进了大厅。
卓凌风举目一望,正中的太师椅竟然无人落座。
天门道人坐在太师椅左侧,定逸师太坐他旁边,两人看见卓凌风,微一点头。
卓凌风点头回礼。
太师椅右首坐着一个青衫书生,右手轻摇折扇,神情潇洒。
这书生颏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卓凌风自是认得。
十年过去,他竟然没有太大变化,内功修为着实了不起。
岳灵珊站在他身后,虽是一脸严肃,瞧也不瞧卓凌风一眼。
但她今日真容出场,再肃着脸,那也是华山弟子中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
更准确来说,是有她在的地方,就很吸引眼球,哪怕四周所立的男女老少,也无不神色肃穆,她还是最为显眼!
这时刘正风一请书生,介绍道:“卓少侠,这位便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先生,你们快认识一下!”
刘正风自己清楚,凭他的面子,本不值掌门级别的人物亲自到此。
所以嵩山、北岳恒山掌门人都未来此,
而泰山掌门天门道人脾性暴躁,却是古道热肠之人,所以才来了!
岳不群如今到场,可谓与有荣焉!
得意之处,那一双小眼笑的,都快眯成两条细缝了。
卓凌风心想:“他若不是为了找时间去福建,怎会来为你道贺,你也真是想多了。”
又想到原轨迹中的余沧海也是因为去福建,才顺路来了一趟。
否则他这一场洗手大会,没有一个武林掌门级别的大佬到场啊!
也的确够寒酸!
这就是实力还不够拔尖的缘故!
卓凌风闪念间,岳不群起身站起,持扇抱拳,含笑说道:“当年在华山,在下就觉得卓少侠日后必成大器。
果然,再次相逢,威名已然响彻天下,了不起!”
他神色谦合,也不提卓凌风找他拜师之事,尽显君子风范。
让很多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年轻后辈,一股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昔日卓凌风第一次见他,也是这种感受,也不足为怪,也持剑抱拳还礼,说道:“岳先生神情气旺,一如当年,才是真正了不起!在下却还待长进,什么威名响彻天下,纯属江湖朋友抬爱!!”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是心照不宣,表现的没有丝毫异样,好像他们就只是在华山有过一面之缘。
但今日新来了很多人,也没见过风头正劲、如日中天的“终南一风”,此时一见,长者无不点头,年轻一辈自是恨的牙根痒痒,心想:“什么玩意儿,我若是出身终南山,不比你强上十倍不止!
轮的到你跟君子剑相谈,竟然大言不惭说岳家姑娘丑,真是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
但表面上却都很是谦虚,生怕被人看出自己不服,惹来麻烦!
毕竟,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应该还打不过青城掌门!
且让他卓凌风先得意几天便了!
想着又向岳不群身后的岳灵珊偷瞟一眼。
刘府今日又新来了几位武林名宿,如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川鄂三峡神女峰铁姥姥等人,刘正风又忙着为卓凌风一一介绍,免不了寒暄几句。
卓凌风现在结交的人物,都是当世武林名宿,什么年轻一辈的俊才,给他提鞋都没资格。
又怎知自己昨夜只是说了一句岳灵珊丑,今日她一展露真容,自己就几乎已经成了武林青年一辈的公敌了。
刘正风满脸喜气洋溢,走到上首,朗声说道:“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朋友,众位年轻朋友。各位远道光临刘某人的金盆洗手大会,刘正风当真脸上贴金,感激不尽。
可今日这首座却是一直空置,未免有些美中不足,刘某人贪心不足,甚以为憾!
还望各位不要见笑!”
厅上群雄也早都发现了,正中太师椅上无人就坐,一直空置。
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以及班辈年纪,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该坐首席。
只是五岳剑派结盟,天门道人和岳不群、定逸师太等有一半是主人身份,不便上坐。
如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川鄂三峡神女峰铁姥姥等一众前辈名宿,自觉年龄辈分虽然够了,但威名大不过天门道人、岳不群等人,更是群相退让,谁也不肯坐首席。
刘正风接着又道:“鉴于泰山派天门道兄、华山派岳师兄,丐帮张副帮主都推来让去,在下心中倒有一个人,可堪上座!
诸位不会怪我这话,说得太直率吧?”。
众人听了心中颇为诧异,俱是想道:“除了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嵩山派左盟主三人亲临,还有人在此配居上座吗?”
于是有人提声问道:“不知刘三爷说的这位大英雄是谁?”。
刘正风朗声一笑,道:“我请这位英雄出来之前,先得请你将这个‘大’字改一改。”
这人蓦地省悟过来,说道:“哦,我明白了!刘三爷,你说的莫非是……”
刘正风点头道:“不错!
我说的就是一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小英雄!”。
说着向卓凌风伸手一请,道:“这位卓少侠,众位莫要瞧他年纪轻轻,武功行事却是高人一等。
我声明在先,在下与卓少侠只是昨日相识,纯因佩服他以一己之力化解了青城派与福威镖局,纠缠数代的恩怨,挽救了不少无辜性命!
此事不可谓不仁!
至于说他什么贪了林家的《辟邪剑谱》,更是纯属无稽之谈!
他昨日在刘某府邸,施展神妙剑法诛除无信无义的木高峰!
剑法之精之纯,少说也有十年苦功,他与青城派、福威镖局之事,也只是半个多月前,安能是什么辟邪剑法!
关于此论,天门道兄、定逸师姐都是剑法大家,他们心中自有判断!”
天门道人、定逸师太不由点了点头,他们虽认不出卓凌风的剑法路数,但那份功力,绝非初学乍练之人所能拥有!
而卓凌风既然早就身怀此等剑法,又有“蛤蟆功”傍身,又怎会贪图林家的什么《辟邪剑谱》?
刘正风又道:“我等习武之人,遇到不平,拔剑挺身,此为之义!
如此大仁大义的年轻豪杰,让人敢不佩服,刘某这才一力让他居于首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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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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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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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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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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