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煜城衬衫半敞,本来就挺薄的布料,被水湿透后就粘在了身上,内里的风景一目了然。
大概是被门上的动静惊扰,他回头朝着这边看过来,目光从容淡定,又因为他此刻狼狈的装束显得有几分性感。
沈晚瓷被他揽着靠在怀里,一张脸苍白如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药效还没过,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木讷,连反应都比平时慢上几分。
薄荆舟眯着眼睛,脸上的不悦和阴沉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他抬脚走过去,直接将泡在冷水里的女人抱起来。
聂煜城扣住他的手:“你看不出来,她状态不对。”
“我要是看不出来,你现在根本就没机会坐着跟我说话。”薄荆舟神色凉薄,他抱着沈晚瓷,抽手不方便,“松手。”
聂煜城从浴缸里出来,赤脚踩在深色的地砖上,态度坚持:“我不会让你将她带出我的视线范围内,至少今晚不可以。”
薄荆舟怒极反笑:“你不会?你以什么资格说这个词?”
“那你呢?又以什么资格带走她?”聂煜城脸上的绅士温润已经完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寒凉刺骨的冷笑:“薄荆舟,你和晚瓷已经离婚了,你现在不过是她的前夫,既然已经是前夫了,就意味着你们不再有任何关系,无论是法律上的,还是道德上的。”
薄荆舟看着他。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半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勾唇笑道:“聂煜城,这里是夜阑,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在我的地盘上阻止我?也没听说你这几年去国外是修的散打格斗螳螂啊。”
“那我就赌,你不会弄死我。”
这俨然是,要不把沈晚瓷留下,要不从他尸体上跨过去的意思。
“……”
沈晚瓷扯着薄荆舟的衣袖:“放我下来。”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她身上,冻得她脸白嘴青瑟瑟发抖,但身体里却像是燃烧着一把熊熊的火焰,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折磨得她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疼,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除了被迫依附在他身上,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动作落在薄荆舟眼里,跟猫儿抓似的。
男人低头,正好看到沈晚瓷一脸难受的皱着眉,身体因难耐而微微蜷缩着,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耷拉在脸上,衬得那张脸愈发的惨白虚弱,她这副狼狈的样子让薄荆舟心里那团一直隐忍的火蹭的一下就燃了起来。
他抱着沈晚瓷转身往外走,聂煜城本来还想阻止,却被听到动静从门外冲进来的保镖给拦住了,“聂先生,请您别让我们为难,您身手虽然不差,但我们人多,动起手来您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能在这里上班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对上聂煜城,虽不敢说以一打二,但一对一单挑是绝对不会输的。
就这片刻的功夫,薄荆舟已经抱着人走出了浴室,聂煜城看着不大的洗手间里挤满的乌泱泱的人,别说动手,他就是挤出去都费劲。
薄荆舟说的没错,在夜阑,他拦不住他,别说他没带保镖,就算是带了,也最多只有一两个。
聂煜城:“她对那种事很排斥,你如果今晚趁人之危碰了她,她不止不会感谢你,还会恨你一辈子。”
薄荆舟的声音从外面冷冷的传来,带着挑衅和敌意,以及宣告主权的强势意味,“要你管。”
他刚抱着沈晚瓷出了房间,就撞上个鬼鬼祟祟的矮胖男人,他先是看了眼被薄荆舟抱在怀里的、浑身湿透的女人,眼底流露出一丝贪婪和可惜,然后才抬头去看薄荆舟。
触到他眼底的冰冷和杀气,立刻夹着尾巴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薄荆舟:“把人抓回来。”
保安应声追了上去。
夜阑的经理早已经将旁边房间的门打开了,能开的灯也都开了,整个房间一片灯火通明。
从薄荆舟将沈晚瓷抱出来起,他就一直低着头,不敢逾越一点。
“去买套女士的衣服过来。”
经理阅人无数,之前见过沈晚瓷几面,根本不需要薄荆舟报三围,领了命令就转身走了,根本不带停留的。
他哪怕是没有看到沈晚瓷的脸,光是听呼吸的频率,也能辩出这是吃错东西了,这种时候不跑快点,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出门时还将门也带上了。
薄荆舟没有立刻将沈晚瓷放到床上,而是先放到了沙发上,替她将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扔到了一边。
从小养尊处优的薄总第一次照顾人,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和不熟练,沈晚瓷又一直动来动去,半点都不配合,一个扣子解了好几分钟还没解开。
薄荆舟耐着性子道:“别动,你乖一点。”
他刚一收回手,沈晚瓷就蜷缩着身体趴在了沙发上,刚才被冷水浇灌后短暂回笼的神智又被卷土而来的药效给侵蚀了,“你不准脱我衣服。”
“湿衣服穿在身上容易生病。”
“你不准脱……我衣服。”
薄荆舟居高临下的看着将自己缩成虾米的女人,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牙道:“沈晚瓷……”
“不准脱我衣服。”
“……”
他有点怀疑她是故意的,来来去去都是这一句。
薄荆舟顶了顶后槽牙,蹲下身,“好,我不脱你衣服,你自己脱。”
沈晚瓷偏过头,不理他了。
薄荆舟忍了半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摁了摁胀痛的眉心,再次弯腰。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次没了之前的耐心和体贴,直接将衣服撕开了,扣子崩落和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勾动着薄荆舟即将崩塌的理智。
沈晚瓷被冷水冻得惨白的肌肤如今被药效染成了淡粉色。
衣服还好,衬衫比较好撕,但她穿的是牛仔裤,还是春季的款,只能规规矩矩的脱。
薄荆舟是俯身的姿势,她的腿搭在他腰上,还惹火的蹭了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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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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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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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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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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