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老头似乎不赞成的皱了皱眉,急促的脚步响起,一只手扶住了月季的剑尖,说道——
“小姑娘干嘛成天打打杀杀的…来来来,把刀尖放下。”
他的声音缓了下来,带着讨好,一点一点将那刀尖放落,随后几步上前坐到了沈枝鸢的面前。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枝鸢偏过眼,抬手握住了月季的手,没见着人,却依旧淡笑出口:“元民清。”
“诶!”他应道,将自己的灰色布褂掀了掀,随后抬眸,一边吃着花生一边问。
“怎么回事啊,你这小丫头的眼睛。”
他说着便给自己倒了杯茶,言语还有一些关心。
可沈枝鸢只是摇了摇头,又好奇的说:“你不是在明安吗,怎么来京城了。”
“那儿待着无聊。”他笑笑,又说:“再说说书也是要稍稍走动的嘛。”
“那还挺巧的。”沈枝鸢颔了颔首,酌了口茶。
“今个儿倒是有空来这?”
“逃出来的。”沈枝鸢撑着下巴应道。
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刚刚那几人聊天得内容。
心下好奇,便也装作无所谓的问出:“最近京城你可听说……”
“琥珀色的血?”他忽然打断,笑着问。
沈枝鸢点了点头,等着他的回应。
可许久,他都不曾答话。
沈枝鸢又等了一会,他才悠悠说道:“这事我不是很清楚。”
窗户被关的声音“吱嘎”的响起,屋内热了起来。
沈枝鸢笑笑,朝月季伸出了手,示意她拿个碎银。因为对于刚刚元民清所说的话,她是一点儿都不信。
“说说。”她晃了晃手中的一锭银子,将它拍到了桌子上。
随后,就见元民清“哎呦”了一声,将那银子拿起心疼的吹气。
“丫头你可听好了啊……”元民清边摸了摸这银子,脸上笑的跟花一样灿烂,“这事啊,还得从某一天说起。”
“听说那日晚上啊,老李和以往一样回家吃饭,听隔壁人说呢,他路过那窗户的时候,是瞧见有人在那吃饭的,瞧着氛围,那一家人啊……”
“是其乐融融。”
沈枝鸢听的仔细,撑着下巴看他。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人再一睁眼,你猜怎么着,桌旁的人忽然不见了。起初都没在意,后来等那尸体臭了,隔壁邻居才发现。”
“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他这应该全是打听来的,只有一个大概,沈枝鸢草草的应了声,忽然之间从座上站了起来。
元民清没管,只是瞧了眼,上下抛了抛那银子。
他听见女子说——
“先走一步了。”琇書網
门被关上,似乎还有脚步声。
直直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目光才朝那窗户望去。
*
沈枝鸢并没有急着走,反倒是又同月季去了那条巷子。
穿过长安街,进入小胡同,才晓这地方亦如以往那般热闹,前方是标志性的商贩。
小二还在那儿招呼人来吃面。
月季瞧着有些不明白:“小姐,我们是去找姜公子吗?”
沈枝鸢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此路与姜肆那处极近,月季这般想也是在常理之中。
她找了小孩,送了几根糖葫芦,然后问出那户人家的所在地,这才让月季带着她过去。
到达时,院子门已经折出了腐朽,枯树枝似有感应的落在地上,每每往里踩一步,便有“吱嘎”声。
风从屋内吹出,吹来了浓厚的血腥味,月季皱了皱眉,连忙将手帕递上,让沈枝鸢捂住嘴鼻。
与此同时,她开口说道:“小姐,我们来这地方干嘛,不吉利,况且你这身子……”
“你就当是来冒险的吧。”沈枝鸢打断她,凭借着眼前的朦胧,摸索至那门上,然后猛然之间推开。
风一下子扑面而来,将女孩的头发吹起。
而在开门的一瞬间,里头的惨像直直的入了月季的眼内。
木头上,墙上,包括那桌上已经充斥满虫子的饭菜。
沈枝鸢看的模糊,神色并未有多大的变化。
“小姐……”
“你不觉得奇怪吗?”沈枝鸢先开口,将月季的脑回路给带偏了一些。
“奇怪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
沈枝鸢继续说:“一个人的血液是琥珀色的。”
“确实……”
她没在答话,手上有了一点点的污秽,是刚刚推门时留下的痕迹,湿湿的。
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总觉得这事和暗龙堂脱不了关系。
出院子时,天色已经接近昏暗了。
明明是快接近夏天,可在此处却让人莫名毛骨悚然,冷冷的风打在二人的脖子处。
沈枝鸢推开了最外道的门。
不适感减轻了。
周遭的嘈杂再次肆起,沈枝鸢环视了一眼,看了眼手,然后默默的握紧了拳。
“月季,你在这儿坐着等我。”她给月季买了碗面,对她说。
月季摇了摇头,“我不,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
“我去找姜肆。”沈枝鸢立马说道。
“我……”
“我跟他约好了。”沈枝鸢的神色严肃起来。
“小姐,你的眼睛……”
“只是模糊,路还是会走的。”再说她此行不需要眼睛。
月季说不过她,只好叫她早去早回。
她看着女孩的背影隐约的没入人群,然后彻底的消失不见。
*
人群的声音渐渐地离她远去,四周的环境像是没了人一般,只有一位青衣女子脚步匆匆的走着。
自打她碰上门的那一刻便怀疑,那手上的污秽不是其它,而是血。
并且…是琥珀色的血。
可那地方已经被晒了好几天,理论上早就应该干了才是,可她手上又确确实实沾染了湿润,所以,那明显是刚刚沾上去的。
所以当时,有人在屋里。
“出来吧。”女子忽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刚刚出现的月亮。
树后走出一道人影,月色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依稀间,她似乎是看了个大概。
“就你一人…?”
他的声音怪极了,像是从嗓子眼中挤出来的一般。
沈枝鸢随手从地上挑了根树枝,转头看他,月色将她的白绫照的莹亮。
她笑着说:“我虽然看不太清,可这不会耽误我杀你。”
她似乎叹了口气。
“死人,怎么就不能好好的死去呢。”
四周的风大了起来,面前的不人不鬼的怪东西似乎是被她嚣张的语气给惹恼了,伦着指甲便冲了上来。
可她却闭上了眼,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动静。
然而下一瞬,待那怪东西冲到人跟前时,沈枝鸢猛的睁眼,侧身躲过那指甲的攻击。
他的步伐笨重,往前直直的冲了几步。
显然是不太灵活。
但顷刻间,他又反应过来,转过身,再次朝前冲。
沈枝鸢皱了皱眉,脚尖一点,翻身至那身后,用树枝割破了那人背后的皮肉。
到底是不够锋利。
沈枝鸢不习惯太过近身的战斗,但此刻,也只好将这树枝抛下,从腰间拿出小刀狠狠地往面前的怪物戳了一下。
但奇怪的是,面前的怪物并未倒下。
沈枝鸢微侧头,用耳朵听他的声音。
他兴奋了。
脚步声忽的在一瞬间杂乱起来,沈枝鸢忽的听见了一道极轻的笑意。
再接着,一道口哨声,树丛猛然之间晃动。
脚步声愈发的嘈杂,带着笨重的感觉,一点一点朝她逼近。
“别伤了她的性命。”那人笑着说道,对着一众怪物吩咐。
指甲的凌厉似乎是要划破这片虚空,沈枝鸢连忙弯下腰,用小刀划破了怪物的手指。
这场景倒是血腥的很。
可这些怪物除了难杀,实力真不怎么样。
她尚且能对付。
“眼睛瞎了,耳朵用的倒是不错。”那人瞧着下方女子躲闪的身影,又调侃了一句。
她没答话。
“真没礼貌。”
刚说完这话,凌空便猛的飞出一把剑。
带着森森的寒意让树上的人一个翻身,落到了树下,惊起一众枯叶。
沈枝鸢往那剑势所在的地方看去。
那剑亦像是有灵一般围着那人来回的攻击。
“何不站出来,好好的打一场?”那人也有些恼了,这一吼,倒是让那枯叶落得更多了些。
没人理他。
可沈枝鸢却有些莫名的熟悉,但她尚且没有心情想这些,只是将这几个怪物给一一刺穿,然后沉默的看着剑势所在之处。
那人又吼道:“剑庄的?!是想将矛盾摆到明面上?”
此话说出的同时,女孩忽然很轻的笑了笑。
果然下一秒,林中便走出来一抱着剑鞘的男子,他先是下意识的看了眼女子,随后一愣,再然后走上前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而也是那怔愣的功夫,令那黑衣人逃脱此地,只留下笑声。
墨梓胥没管,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男子所去的方向,才将目光落到女子的身上。
“怎么不去追。”她忽然开口问。
墨梓胥抿了抿唇,垂下眸子:“追了很久了,不差这一时。”
“我……很想你。”少年支支吾吾的说出了这句话,埋在她的颈肩,侧头看着她挂着的白绫。
月色将二人拉的很长。
墨梓胥沉默的想,他不会再离开她了。
他问:“疼吗。”
沈枝鸢愣了愣,随后笑了笑,踮起脚拍了拍少年的肩。
她说的极轻,轻到他只能隐隐约约听见。
“不疼。”
“好久不见。”
剑庄第三任庄主。
持剑人,墨梓胥。
————
其实都很爱沈枝鸢哒,夜斯年的爱我埋了伏笔,你们以后就知道了。姜肆的很明显,小墨我不剧透了……上次不小心跟群里的说漏了嘴。司谕这种咋说呢,大家别讨厌他,我也不剧透了嘿嘿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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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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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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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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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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