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斯年回去时,就瞧见了跟死尸一般躺在地上的姜肆。
嘴角带着血迹,那漂亮的灰眸黯淡无光。
他的嘴里好像在呢喃什么。
“姜肆,你怎么了?”夜斯年的白衣蹭到了地上的血迹,猛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上前将姜肆扶起。
接近时,姜肆的目光才悠悠的瞥向他:“我刚刚感受到她的感觉了……”
“什么?”夜斯年尚未听懂,只是诊了诊他的脉,随即那眉间的怨气便一直没有散开过。
“原来她平时……都这么痛苦啊。”
少年没管夜斯年,只是被扶起身之后,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眉目,将烛火的光遮在外方。
他好像哭了。
世道不公,天道端着眼冷漠的瞧着世间。
他姜肆行恶他自认自该罚。
可他始终不懂,为何这天要将本就活泼善良的姑娘折磨成这副模样。
她有自己的做事准则,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并不是如现在这般,只为他人,将自己轻贱。
现在的她比以前要冷静睿智太多了。
可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为何,仅仅用两字概括,那便是“宿命”。是一次又一次但从不改变的宿命。
夜斯年闭了闭眼,随后装成无事一般,从怀里拿出了药瓶,手掌心里是几颗红色的药丸。
“吃了。”他将这药丸递给了姜肆。
见他吃下,才背过手,看向窗边那高高挂在天空的月亮,说:“三年内,她每每疼痛都是在半夜。”琇書蛧
少年静静地听着,他缓缓的诉说。
“可她每次都咬牙不发出声音,第二日又活蹦乱跳的和天冬玩耍。”
“起初我不知道,可后来我发现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嗜睡的时间愈发的多。”
“我留了心眼,晚上去看了一次……”
男子握了握拳,姜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着心不在焉,可他知道他在听。
烛火在开着的窗下将二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他继续说——
“然后我才知道即使隔着一扇门…痛苦也能传递。”夜斯年的脑袋转了过来,不轻不响的声音像是诉说痛苦:“姜肆。”
“嗯?”少年懒懒的瞥了一眸子,目光散烂极了。
“她要成亲了。”
满室寂静,夜色凉了那屋子的桌沿,许久没有声响。
再然后,是杯子打落在地的清脆声音。
许是碎成了好几片。
之后的每日夜斯年都会来府上给她诊脉,但同时,沈枝鸢也被沈将军明令禁止外出。
说是等她病好了才能出去。
但不知怎么回事,她好像确实感觉自己的病确实稍稍的好了一些。
等到面前的白衣少年冷漠的给她扎完针之后,沈枝鸢便悄悄的跟在人的身后,出了房间。
“小姐!”月季在后面悄悄的拽着沈枝鸢的衣角,对她私自翻出府的这个行为极力的不赞同。
可沈枝鸢哪听月季的话,只是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就走到了后院,模模糊糊的估好距离打算跳上去。
“月季,墙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吧?”
本是一只眼尚能看清,但她上次被撒黑衣扯动了伤,只能模模糊糊瞧到一些颜色。
后院杂乱,是不太有人会路过此处的。
一男声答道:“并无。”
“那……”沈枝鸢本想继续说,可在听到面前人声音之时又猛然的制止住。
她朝那发声处看去。
她很熟悉。
这声音是银钏的声音。
好家伙,在后院等着她呢。
“你一直在等我?”沈枝鸢叹了口气,拍了拍手,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成了懊恼。
“嗯。”男子点点头,又轻应一声。
朦胧中,她只觉得那少年用满是老茧的手牵住了她的手腕,又轻又缓的说:“家主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还是安安稳稳的到院子里去吧。”
沈国忠早就知道沈枝鸢是个不安分的性子。
但如今皇上赐婚,司禄那派的人瞧不起沈枝鸢这号盲女,定是会想法子除去她。
而皇上如今忌惮沈家,就算沈国忠知道,或是查出什么,也无能为力。
古代的舆论不止能毁女子,亦是能毁男子。
哪有克妻的皇帝?
就这样过了数日,沈枝鸢还是趁着天黑带着月季出了府。
她先是去了茶馆,坐在楼阁中听着下方人讲述近日的趣事。
“你们可知,前阵子不是死了两个人吗?”
“知道啊。”一人不以为然的应付。
“这你就有所不懂了吧……”
“我侄子是在大理寺当差的,听说啊……那尸体当晚忽然不见了!”
沈枝鸢的手微微的顿住,随后又自然的抿了口茶水。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可奇了怪了,大晚上别说这个了,听着渗人。”
话题被绕开,二人聊到了其它的方面,与刚刚所聊的诡异是完完全全的不同。
茶馆的声音突然变得繁杂了起来,上头的说书人声音又换了个。
茶香的烟气带着香味往上飘,月季在此坐的屁股都泛起了疼痛。
然而下一秒,房门忽的被打开。
月季握剑起身,那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小老头。
眼神精明极了。
——
小墨啊小墨,还是没写到!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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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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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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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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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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