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红色的大门敞开,从内还能望见对面的砖红色墙壁。
“娘娘这今日倒是热闹。”
人还未到,声已然先至。
下一秒,便见一位穿着蓝色锦袍的少年从外走来,面色带笑,如清风明月。
他站在门口似乎是顿了顿,随后才悠悠的从外踏入,瞧不懂任何表情。
他只是在门外给予了一个眼神,之后,便再也未曾往沈枝鸢身上看。
仿佛确实是偶然路过,进来做客一般。
月季下意识的呼了一口气。
“这是沈三小姐吧?”
司禄朝沈枝鸢这儿看了看,随后又咧了咧嘴。
“这眼睛是怎么了?”
面前男子如蛇一般阴冷的目光上下扫视,众人不解,贤妃皱了皱眉,坐在摇椅上下意识的拍了拍女子的手。
沈枝鸢反手拍了拍,似乎是叫她安心,这才上前福了福身,恭恭敬敬的说:“回三殿下的话,臣女的眼睛在明安时因贪玩不小心……”
说到此处,沈枝鸢便故装为难的停了停,但凡是个明事理的在此时都应知晓不该再问,可司禄并没有出言阻止,反而是让她继续说。
四周寂静,那白绫随着姑娘的动作随意的掉落。
她将那话延续了下去——
“不小心被尖锐物体刺穿……”
女孩顿了顿,四周寂静,月季已然在她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角,让她别说了。可沈枝鸢只是谈谈一笑,抬头透过白绫看面前的司禄。
二字是被她轻而易举的说出。
“瞎了。”
司禄眯了眯,笑声自喉咙压抑而出:“这四弟也真是的,连这点事也管不好,可否摘下让本皇子看看?”
这要求有些无理。
当众说这事已然是不礼貌,再如此是真真正正的给一个下马威。
如今皇朝分为两波势力,自打四皇子与沈家扯上了关系,父皇将司谕封王封地,司禄便将沈家划入了敌对之中。
他对沈枝鸢是又爱又恨,如今瞧见她这落魄模样,也不知是喜多一些,还是愁多一些。但不可否认,他寻到了一个极好的点,让他的四弟难堪。
若是之前,那沈枝鸢当是极其配他,可如今成了盲女,虽说漂亮,但无非就是个摆设。
司禄是还喜欢沈枝鸢,全身上下清冷至极,难免让人起了征服的欲望,只不过只能给他当妾。
毕竟从来没有娶盲女为正妻的皇子,他四弟胆大,是头一个。
穗宁早已经被安乐给带到了偏屋玩耍,此处暗流涌动,贤妃刚要说话,就见沈枝鸢上前了一步。
她拘了拘,脸上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反而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三殿下多虑了。’’
女子的声音轻柔,说话之间也带着一股子温温柔柔。
与印象中的沈枝鸢出入极大。
她接着说道:“是臣女自己的错,万没有怨他人的道理,只不过……”
沈枝鸢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只不过这眼睛因为贪玩被树枝贯穿,如若摘了,怕是会吓着三殿下。”
“无妨。”
司禄今日是摆明了要见沈枝鸢摘下白绫的模样。
贤妃皱眉,一只手扯了扯沈枝鸢的衣袖叫她下去。
可沈枝鸢依然固执的站在前方,低头淡淡的说:“三殿下,这有所不妥。”
她依旧不卑不亢的说。
而也正是这副态度,让面前的司禄气的半死。
“怎么,是本皇子的话没有用处了吗?!”
大概是觉得这话不妥,司禄上前几步,声音又缓和下来,说:“本皇子认识几个名医。”
这意思格外的明显,可沈枝鸢只是勾唇笑了笑,然后说:“多谢三殿下的好意,只不过臣女的师父会帮忙的。”
这算是婉拒,从侧面堪堪说明了不用二字。
可这在司禄看来,偏偏又是扫了他面子。
身后的月季气的皱起眉,可依旧无可奈何。
贤妃适时开口:“三殿下,本宫这三妹不懂礼数,几次扫了殿下的性质……”
“翠安,将三姑娘带下去,好好教教礼数。”
贤妃是给了沈枝鸢一个台阶下。
刚要走,就见那三皇子一声冷笑,然后悠悠的说出充斥压迫感的二字——
“慢着。”
“慢什么慢。”
话刚说出口,就被另一人给硬生生的打断,入目,是司谕的身影。
少年约莫十七十八的年纪,头戴金冠束起高马尾,其余的碎发随意零散在额间。
面目俊俏,一双桃花眼悠悠的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的面容,身上是大氅,内袍绣满了金边,内部倒像是缝了一只大蟒,矜贵极了。
男子缓步而来,手执着扇子轻轻的在手心敲打,那嘴边挂着一抹梳理的笑容。
“皇兄雅致倒是高。”司谕自然而然的走到沈枝鸢的身边,上下瞧了瞧她,见她脖颈间带着他送的护身符,笑着叹口气。
“本王倒是忘了,这护身符防鬼防厄运,倒是防不住小人。”
此话算是恶意满满,众人一听,皆是被这话说震惊。
我的那个娘诶!
这潜意思是明明白白的将三皇子说成小人了!
司禄哪是那种吃得下气的人,心直口快的说:“四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在说某只跳脚的乌鸦罢了。”男子淡淡转过身,拂了拂沈枝鸢的发梢。
扰了他家枝枝的清净。
那就是该死。
楚一是许久不见自家主上如此心直口快的骂人
哎!惹谁不好,偏偏惹他家主上。
这不是嫌命活的太长了吗。
想到这儿,楚一默默地为那方的人儿插了柱香。
“司谕,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请便。”朝司禄说完这话,司谕便朝贤妃鞠了鞠躬,“娘娘,司谕改日再来拜访,今日有劳了。”
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不同的是,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位姑娘。
贤妃揉了揉太阳穴,见沈枝鸢不算排斥,倒也是没出声阻止。
此事算是传遍皇宫上下与沈枝鸢的眼睛一般,于当日都是大事一桩,本想着问问枝枝,可没有机会。
他走的慢,算是配合沈枝鸢的步伐,那手被他握在手中,在不经意之间轻轻的摩挲了片刻。
身后人完全没有什么动静,司谕勾唇,极为无奈的说:“有什么事,你就问吧。”
沈枝鸢张了张口,下一秒,手便轻轻的挣脱。
像是山间清风,感受却捉不住。
“司谕。”
她顿了顿,眸子透过白绫看他,语气难得认真。
“你是不是要娶我。”
周遭寂静,少年沉默片刻,随后毫不犹豫的说道——
“是。”
这一字犹如千金重,司谕本以为沈枝鸢会闹,可却与他想象中的情况截然相反。
面前的少女没闹,只是静静的他,随后点了点头。
“我玩不过你。”琇書蛧
女孩笑笑,月季在身后叹了口气。
她继续说:“你也知道,我是不愿嫁你的。”
但是反抗没用。
既然做到这种地步。
那便是强娶,都要把她娶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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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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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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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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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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