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还记得我吗。”
那男子故意问了句,依旧是俯身在她耳边,故意将热气吹在小姑娘的耳朵上。
是认识她?
沈枝鸢的身体逐渐放松,警惕的表情也借此缓和下来。
面前男人的手有些糙,但并不妨碍手形状的美观性,那袖子是玄色的,但却也在袖口上缝了银边。
精致美观,像是双龙戏珠,可又不像。
沈枝鸢试探的伸出了手,抚在了那只大掌上,那人愣了愣,随即便见小姑娘将目光瞥向了那一抹玄色衣角,她有片刻恍惚。
在她的印象中……玄色衣袍好像只有一人爱穿。
那是一个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少年。
而现在回想那声音,也确确实实是有些熟悉。
“墨……梓胥?”沈枝鸢试探着问道。
可听见此话,那身后的人却忽的笑了笑,那双大掌也从嘴上缓缓移至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
面前这少年大概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头戴银冠,青丝顺垂,眼眸是与黑夜一般的黑,显得异常的蛊人。
沈枝鸢一时愣在了原地,那少年勾唇笑笑,随后轻叹一声:“瘦了。”
微风抚过她的青衣也亦是抚过了她的发丝,轻扬着,带着那少年的声音。
“墨梓胥……”她扬起笑容,眼内像是一颗星星被敲碎随后散落人间。
沈枝鸢过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好久不见。”
墨梓胥是今日才来到明安城之内,虽然只是路过,待不了几天。
但他依旧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她。
自打听到明安城这三个字时,他便无时无刻在期待与她的再次相见。
少年的思绪渐渐回过,他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嘴角亦然挂着笑容。
他又重复了一遍:“瘦了。”
“可我长高了。”沈枝鸢冲他笑了笑,顺道用手比了比,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再次被面前之人捂住了嘴巴。
风轻轻的被吹动,林子的深处渐渐传来了树枝被捻在脚下摩擦的声音。
因为空间此刻的平静,这声音被无限放大,直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从他们二人的角度望过去,依稀能见到他蹲着身子,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一句话。
夜色过于昏暗,她瞧不清那人的面貌。
连服饰都未曾瞧清楚……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人很聪明,穿的颜色应当是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色,沈枝鸢眯了眯眼,随后缓慢的呼出了一口气息。
那男子在地上扒拉着找,草地被他翻得有些杂乱。
但沈枝鸢依旧好奇,他所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可能会成为什么关键线索,也不一定。
墨梓胥似乎是怕她害怕,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小孩。
四周寂静,时间也过了许久,那男子却在逐渐的暴躁起来。
从起初的喃喃自语逐渐改变为大喊大叫。而此举,也终是让这树后的二人听清了他在嘶吼些什么。
他在找一块手帕。
沈枝鸢微微愣了愣,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今日在那岸边找出来的一块手帕。
可那手帕平平无奇,什么线索也被那泥泞给掩盖了住,根本发现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
于是在当时,她便将这块手帕递给了司谕,自己并没有私揣在兜内。
“手帕呢……”
“手帕呢……!”
“手帕呢!!!”
他声音忽的提高,将沈枝鸢的思绪硬生生的给打乱,与此同时也在下意识之间颤了颤身子。
墨梓胥忙拍了拍面前之人的虎口,略微带点安慰的心思。
沈枝鸢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害怕。
此刻,月光之下,夜色正是最浓厚的时刻,那男子吼着吼着竟然也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他又蹲在地上开始寻找。
大概是始终找不到手帕,那身着黑衣的男子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随即慢慢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着“手帕”二字。
一个手帕……让他这么生气?
那就是只有唯一一种可能,那上面绝对是有什么线索。
月光透过缝隙星星点点的照在众人的手臂上,当那人朝后看,环顾四周之时,她下意识的便将眼睛给闭了上。
少年将她搂紧,静静的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不必害怕。
人走了,场面上再次恢复了寂静,二人等了许久才从树后出来,墨梓胥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她的手,她便也顺口问道:“你不是……”
“我路过明安。”他回应道,那双眸子无时无刻不在看着面前的女孩。
“我刚到就来找你了。”他又接了一句。
沈枝鸢转头看他,此刻的他变了很多,少了少年时的那股青涩,眼里尽是一股子的锋利。
刚到就来找她了……
沈枝鸢揉揉了太阳穴,故作不在意的问了句:“你不忙吗。”
“不忙。”他答道。
其实不然,成为剑庄庄主之后,身上压的事情确实很多。
所以,他才会晚上出来寻她,见她往上游走去,也生怕她会有危险,便悄悄跟随在身后。
可她眼中的欣喜只是一刹,剩下的情绪……他一点也看不懂。
见他这么回答,沈枝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走上前去那男子蹲过的地方找找有什么线索。
空气中带着一股幽香,墨梓胥走上前来和她一起蹲着,问道:“你没发现,空气中有着一股香味吗。”
这股香味有一点熏人,但意外的好闻,沈枝鸢嗅了嗅,便回答道:“我身上的。”
南宫家的花开得好,他们逛了这么久,身上也难免会感染到一些。
可她刚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愣在了原地。
“很浓烈吗?”她突然抬头灼灼的看向他。
少年点了点脑袋。
味道确实很浓烈,但如果浓烈那人怎么会闻不见?
她是因为适应性,已经习惯了这身香味,但寒风吹过到底也是能带走一些。
所以说……这香味不止是她身上有。
那黑衣人与她起初想的都一样,都认为这是自身发出来的味道。
但如若他细细想这件事,便会发现当时的现场应该不止他一人。
他会很快回来……
想到这儿,沈枝鸢忙站起,却在下一秒听见了背后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墨梓胥挑了挑眉,随后在沈枝鸢讶异的目光之下将外套给予她,随后打横将面前的女子抱起。
墨梓胥身上独有的熏香味将她包裹。
那身后的人似乎是愣在了原地,下意识问了句;“阁下是……”
“剑庄庄主——墨梓胥。”
“剑庄不管此等事,今日路过,不足挂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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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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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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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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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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