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旧事忽的被提起,他伸出的手忽的收了回去:“不可胡言。”
“你要是不喜欢姐姐,当初也该给她一句准话,那么不明不白的晾着又有什么意思!她当初若不是因为你不愿娶她的事情伤心,出来散散心,也不会嫁去勇安侯了!”封锦兰越想越气,拿了手里的帕子砸在他脸上,转身进了屋,砰的一声重重的合上了门。
魏忍冬凝着那扇紧闭的门良久,紧握着的双拳终是放了下来,他身形微纵,几个跳跃间出了封府,直奔侍郎白府而去。
白华英的脚程快,这会儿天色尚沉,她熟练的翻过墙进了内院,栖梧院里仅绿语那丫头正在勤快的洒扫,旁的人已经在后厨备早点了,她潜进院子里,顺路路过后厨。
厨房里头两个丫鬟正在闲聊:“昨儿大公子从侯府里回来,可被老爷打得不轻呢,听说挨打的时候只穿了件中衣。”
“是啊,打得都见了血了,咱们栖梧院与栖桐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总犯太岁,自打先大娘子走了,就没再顺遂过!”
烧火的丫鬟是新拔过来的,名唤如福,名字是个好的,只是嘴多了些。
另一旁附和的,则是从芹小娘院里拔来的,生得颇有几分姿色,芹小娘约是担心她魅惑了府里二哥儿,所以才打发了来栖梧院。wWW.ΧìǔΜЬ.CǒΜ
“许是流年不利,我可与你不一样,我在这栖梧院是呆不长久的,待晚些日子,得了机会,我是要去大公子的栖桐院的。你可得帮帮衬着我些,到时候我若是得了好处,也少不得你的。”这丫鬟白华英见过几回,尖酸刻薄的主儿,好像是叫白芷,因是与白家的家姓同了,又是老夫人那儿拔去芹小娘那儿的,所以一直自认半个主子。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白华英抹了一把脸,将水雾扫了个干净,心里隐隐不安,白父为了官职什么都做的出来,如今儿子私自与侯府扯到了一处,只怕是与侯府结了怨了,白父只怕会打死这个儿子来摘干净自己!
如福扯了扯嘴角,不屑的将火烧得更大了些:“你还是赶紧将早膳做了吧。”
白芷媚眼横扫,咬着牙道:“这府里头可是咱们小娘当着家,你还真当大娘子能护着你不成?也敢在我面前摆起谱来了。”
白华英抬步离开了膳房,由着她们去闹腾,她如今着急想去瞧瞧她那被打了的大哥哥。
刚去了他的院子里,小厮砚台正在一旁侯着,见她来了,一时还有些懵:“公……公子?你不是在床上躺着吗?怎么……衣服都换了?”
白华英不由挑了挑眉,她这扮相当真这么好?伺候了自家哥哥十来年的砚台也认不出来了?她扫了眼身上裹着的狐毛斗篷,恍然大悟,这斗篷将她原本的身形拉的很大,再加上她穿了增高,配了与哥哥八分像的脸,如今胎记也一并擦了的,瞧着不像才怪!
砚台只见过她傻愣愣玩泥巴一脸胎记的模样,如今这个样子,认错也不奇怪了。
白华英微微颌首,抬步往里走,砚台沉声道:“公子,郑家那边传了消息过来,郑公子到现在还没醒,不过勇安侯连夜递了消息去,说是神医在上京出现了,或可一治。”
白华英不由冷笑,勇安侯如今只剩了他那一个儿子了,他自然是要保的!如今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瞧着这架势,只怕是想拉拢郑家,只是可惜了,神医是封锦明嫡亲的师父!
她摆了摆手,砚台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公子,你好生歇息,奴才去眯一会儿。”
见白华英颌首,他扭着酸了一晚上的脑袋去歇息了,白华英刚准备进门,就听见一道细微的声音在墙头响起,她猛的回头,却瞧见魏忍冬立在那儿,黎明初起,金色的光芒在他的背后盛起,白华英忽的想起当初拜师时初见他,他就是那样,逆着光在缥缈峰的崖边打坐。
他凝着白华英,眯了眯眸子嗤笑道:“白府大公子?”
白华英不知魏忍冬想做什么,如今相见不如不见,一时悲从中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从墙上轻轻的一跃而下,风雪落在他的肩头,屋檐下垂着的冰棱折着金光,冰天雪地的天气,在他那清朗面容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干净。
“我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师弟?”他眯着眸子,凝着白华英的视线里透出几分防备。
白华英藏在宽大斗篷上的手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一重生,要面对的尽是些熟人,他们认不得她,她也不敢去与这些人相认,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沉浸在悲痛里而无能为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华英压着嗓音,一副少年郎的模样。
“堂堂白府大公子,难不成就只有这一句话?”魏忍冬凝着她,想要探一探她的底,到底还是忍住了。
“阁下闯我白府,就为这事?”
魏忍冬凝着她,清亮的眸子里染了些许疲惫:“你为封夫人诊脉的医术,究竟是从何处所学?”
白华英双拳忽的一紧,果然是为这事来的,当时情况危急,她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何学得,与阁下有何相干?阁下若不是来挑事的,就请离开。”她转身进了屋,靠在门边微微的喘着气,直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她才暗自松了口气,再这么下去,她的事情难保会不会被查出来!
定了定心神,她扯了发簪,又取了帕子将粗眉擦细了些,脸上也白净了不少,这般一瞧,又是白府那柔弱大小姐的模样。
她来到寝屋,却见白敬辰趴在床上睡着了,屋子里的碳不是很好,有些熏人,白华英抬手略开了些窗,冷风灌了进来,白敬辰被冷醒了,见是白华英,有些恍神。
“英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白华英来到床边,取了被子将他盖严实了些,瞧着他惨白的唇色心疼不已:“父亲怎么能将你打成这样?年后你可就要参加春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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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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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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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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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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