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戏台下这群人七嘴八舌的嚷嚷,说的是人话,穿的也是普通的衣服,可是我已经看见,在他们的身后,都拖着一条细细的尾巴,藏都藏不住。
一群人嚷嚷着,就开始朝戏台上闯,我守着戏台的台阶,上来一个,就举着手里的棍子砸。
我们几个的命,现在都攥在我手里,我不敢有任何大意,把棍子舞动的虎虎生风,那群人模狗样的家伙乱糟糟的冲了一阵子,全都被打了回去。
虽然他们上不来,可我也走不了,阿俏和那伙计都躺在那边不动,我只能死死的守住这儿。
我只能巴望着守到天亮之后,事情可能会有转机。
这群人又聒噪了半天,可能是等的不耐烦了,其中一个打了个呼哨,顿时,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双一双通明的眼睛。
我分辨不出那是什么,看着好像是大大小小的猴子。这一下子算是捅了猴子窝了,好像方圆百十里的猴子全都集中到了这儿。
猴子把戏台围的水泄不通,慢慢的逼近,没过多久,已经距离戏台不远了。
我看的心里发憷,即便我再谨慎小心,但这么多猴子一拥而上,我就算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
我阻拦不住猴子群的进攻,很快,所有猴子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蠢蠢/欲动,随时都会攻上戏台。
我的脑壳发疼,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这帮猴子。
在不远处的黑暗里,我陡然看见了几团白乎乎的影子,再次辨认,我觉得,那好像是几只皮毛纯白的猴子。
白猴子!
在我们老家这边的传说里,山中的野物如果一身白毛,就很了不得,就算还没成精,也活了很多年头,比人都精明。
着几只白猴子在不远的地方来回跑动,仿佛在指挥调动猴群。这么一大群猴子,还有领头的,今天这事情,恐怕难以善了。
白猴子是为了殡葬图而来的,我绝对不可能把图交出去。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从不远处猛然亮起了几盏灯,人影憧憧,不知道有多少人出现在了暗夜中。
嘭!!!
我还没回过神,就响起了抢声,我听的很清楚,抢声有些沉闷,好像乡下过年祭祖时用的火铳。
这是土制的猎抢,我们这边的猎户,平时就是用这种土制的猎抢打猎。
抢声一响,就有一只猴子应声倒地。第一抢过去,第二第三抢接踵而来。
这是一大帮猎人,而且有备而来,远远的围了一个大圈,把所有猴子都给包围了起来。
抢声一响,戏台周围的那群人也乱了,嗖嗖的乱窜。
猎人来的很快,等他们靠近,我才发现,猎人的前头,是两个举着桃木剑的茅山道士。应该是害怕遇见有道行的精怪,所以专门还弄了两个茅山道士来保驾。
“抓白猴子!只有白猴子才有用!别打白猴子的身子,就朝脑袋打!都朝着脑袋打!”有人在远处高声喊道:“都精神点!打到白猴子,都重重有赏!”
一听见那人的叫喊声,我大概就明白了,山里那些白毛野物,皮毛非常的珍贵,这些人或许是暗中盯着这群猴子已经很久了,在这里找到机会,就围而攻之。
说时迟,那时快,喊话的人已经越来越近。我在戏台上居高临下,看见喊话的人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坐着滑竿,四个人抬着他,健步如飞。
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少爷,都到这种荒郊野外了,左右还专门有两个人,举着茶水点心,跟着滑竿一路猛跑。坐滑竿的少爷信心捏了块点心,接着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别的猴子要是不找麻烦,就放过它们吧,但白猴子一定得打到!”
滑竿抬到近处,上面的人就看见了我,放下手里的点心,说道:“怎么还有同行?这大半夜的,跑到鬼/村来打白猴子?”
这时候,局面已经被猎人们控制住了,没被打/死的猴子都挤成一团,左右都跑不出去。坐滑竿的少爷看见大局已定,嘿嘿笑了笑,信步走到戏台跟前,随手丢过来几块大洋。m.χIùmЬ.CǒM
“兄弟,今天本少爷包场了,这块地,归我,等我打完了,明天你再来。”
我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几块大洋,这少爷看起来像个秧子货,身上穿着簇新的锦缎褂子,套了个狐皮坎肩,头发梳的那叫一个油光水凉。十根手指头上戴了十个大戒指,胸/前还挂着一块金光灿灿的怀表。
“怎么?嫌钱少?”秧子少爷看我不捡钱,以为我嫌少,抬手又丢了几块过来。
“你是什么人?”我看着秧子少爷带了这么多人夤夜围猎,排场很大,就觉得他不是寻常人家的。
“我?我爹说了,出门在外,得低调些,不能随意张扬。”秧子少爷微微一仰头,摸了摸自己油亮的头发:“兄弟,我要是不说,你肯定不知道恒兴钱庄是我爹开的。”
“恒兴钱庄?”我楞了一下。
在我们这里,没有人不知道恒兴钱庄,那是全省最大的钱庄之一,金山银海,他们开出的银元票,虽然只是一张纸,却是能跟黄金并肩的硬通货。
就算跟杨宇轩家里比,恒兴钱庄也一点都不逊色。
“我不是来打猴子的,这些钱,我不要。”
“拿着吧,客气啥?我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秧子少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有钱,哎呀太他娘的有钱了。”
猎人们把猴子全都围住了,两个拿着桃木剑的茅山道士也严阵以待,一只猴子都没逃出去。
“让本少爷看看,传说里的白猴子,到底是啥样的。”
秧子少爷这边一动脚,可能看见戏台上躺着两个人,眉头一皱,斜眼瞥了瞥我。
“你这到底是干啥的?戏台上咋还有俩人?一男一女?”秧子少爷也不是傻/子,顿时起疑心了:“你是打猎的?还是拦路抢劫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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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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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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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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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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