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才恍然大悟,答应了老爷子陪他下象棋,忙活起来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太阳落山,窗外的空气有些冷了,江洋迅速穿上外套,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就往楼下跑,出门办公室的门又回头,拿起角落里的京胡再次冲向走廊。
莽莽撞撞的样子惹得员工们频频回头。
开车直奔振安区,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安嵊森的院子后,径直奔着鱼塘后院而去,那是安嵊森平时喜欢呆的地方。
这些日子经常往这里跑,跟院子里的人都熟悉了,路径也更是熟悉,江洋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后院。
“江先生来了。”
院子很大,曲径通幽,一路上不停有人打招呼。
这些都是服务安嵊森的。
有男有女,年龄不一,有面貌和蔼的妇人,也有目如鹰钩的壮丁,整个院子里除了安嵊森外,少说三十人。
江洋笑容满面,看见男同胞就发烟,发的是上午从老爷子那顺走的半包大重九。
直到后面的鱼塘里,发现老爷子正坐在廊亭下面下象棋。
老爷子一边下棋一边咬牙切齿,因为他的对手是板寸。
“象走日,马走田!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安嵊森逐渐暴躁了起来。
板寸一脸的无辜:“对啊,象走日,马走田,没错啊!”
安嵊森拍了一下脑门儿:“都让你给我气糊涂了,是马走日,象走田!”
板寸道:“都一样都一样,管它走日还是走田,吃炮,将军!”
只见板寸把自己的象直接把安嵊森的“士”吃掉,随后满脸的得意的看着安嵊森。
老爷子懵了:“你将哪门子的军?那拿我的士干什么?还有啊,哪个神仙教给你的,象能过河?还直接干我老家来了!”
板寸也暴躁了道:“你的象都能在那,凭什么我的不能!爷爷,你是不是搞歧视!”
安嵊森听后朝着板寸的后脑勺就是一个下嘎嘣脆:“玩不了了!太气人了!”m.xiumb.com
板寸快哭了:“玩不起还打人……”
江洋过来拍了拍板寸的后背道:“哪有象过河的,你要用你的帅直接飞过去吃他的将,这叫老将出马一个顶俩,领导打领导才有劲。”
板寸恍然大悟:“有道理喔,江哥你来了。”
安嵊森冷哼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板寸能有这猪脑子,我看全都是你教的。”
板寸摸了摸后脑勺,看了一眼江洋,又看向安嵊森道:“爷爷,你要不这么说,我差点又信了……”
安嵊森没好气的道:“太阳都下山了,你还来干啥?”
江洋嘿嘿一笑:“陪你下棋。”
安嵊森把手里的象棋往桌子上一丢:“我累了,不玩了。”
“别啊。”
江洋坐下道:“我今天还研究了个新套路,这回肯定能赢你。”
安嵊森不屑:“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啥套路都没用。”
江洋已经开始摆棋盘:“那可不一定,我今天这套路,你肯定破不了。”
说罢棋盘已经摆好,大手一挥,把左边的跑加在兵后。
“当门炮!”
声音洪亮,不由老爷子分说,已经开始下了。
“把马跳!”
安嵊森条件反射似的把马支起,嘴上说着不玩,稀里糊涂的已经下了起来。
这些时日,江洋经常会陪安嵊森下棋。
安嵊森喜欢跟江洋下棋,原因是他在江洋这里找到了公园里没有的快乐。
公园里的那些个老头太厉害了,下棋厉害,安嵊森下不过。
不仅如此,那些个老头碎嘴子。
他每下一步棋,旁边肯定会有别的老头指指点点,这下的不对,那下的不对,应该这么走,应该那么走。
叽叽喳喳的,让安嵊森头疼。
安嵊森不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那群老头拉帮结派,都有自己的组织。
他们都是住在一起的邻居,经常会约在一起,骑着自行车到公园去遛鸟下棋。
而安嵊森则不然,他只能孤独的,让司机开着劳斯莱斯把他送到公园门口,穿着普通老汉衫,偷偷摸摸的溜进去,混进他们的队伍。
劳斯莱斯不能让人看见,衣服不能穿好的,烟也不能抽好的。
他必须要跟公园里的老头们一样,不然他就会受到排挤。
跟江洋下棋就不一样了。
安嵊森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每一盘都下的畅快淋漓。
两个人的棋艺半斤八两,每一回都在棋盘上杀的头破血流,甚至好几次拼的双方都剩下个光杆司令,让安嵊森大呼过瘾。
关键是,每一回都是安嵊森赢。
反观江洋,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恼羞成怒,甚至好多时候闹着要悔棋。
安嵊森看他着实有些菜,便让他悔棋了。
江洋悔棋仍然下不过,并且每一次都是刚好差一步,被安嵊森算计的恰到好处。
种种迹象表明,这小子下棋水平不怎么地,但又特别想赢自己。
这让安嵊森的虚荣心得到严重的满足,甚至有些上瘾。
很久很久没有人想在象棋这方面挑战自己了。
这个江洋很有眼光,不愧是自己的干儿子,优秀。
此时听到他又学了新花样,安嵊森心里也来了兴趣,当下提起万分精神,两眼反光的盯着棋盘。
“吃相,将军!”
安嵊森抓住空档,绿炮翻过小兵,直接拿掉了江洋的“相”。
炮座底,隔着一个士,刚好将军。
“哎呀!”
江洋猛拍脑门:“忘了忘了忘了,悔一步,悔一步!”
安嵊森急忙:“不行不行,哪能老是悔棋?”
板寸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站起身替安嵊森打抱不平:“哥,观棋不语真君子,起手无悔大丈夫!你都已经走了这一步了,不能悔棋。”
“好家伙。”
江洋瞪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呢,那就把嘴巴闭上,好好看好好学。”
板寸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安嵊森笑道:“就让你小子悔一步吧,下不为例噢!”
江洋笑道:“谢谢干爹。”
说罢将“車”拿回手里,满脸认真的琢磨着。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安嵊森满脸自信,倒是也不着急,神气满满的拿起他的专属小茶壶,对着嘴喝了一口。
板寸紧张兮兮的盯着江洋,时不时的看看安嵊森。
江洋依旧在思考,只是他思考的并不是象棋该如何下。
“哥,想好了没,天都黑了。”
板寸小声提醒。
安嵊森自信伸出右手:“别着急,让这小子好好想想,省的他一会儿又要悔棋。”
随后补充道:“呵,跟我下棋,你小子还嫩呢!”
江洋听后抓耳挠腮:“嘶……”
“这棋还真不好下。”
安嵊森道:“那是,你走的那两步,我早都看透了,姜还是老的辣!小子,知不知道咱们有句古话?”
江洋微微一怔:“什么古话?”
安嵊森得意的道:“你一撅屁股,老子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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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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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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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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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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