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聊了几句,得知他虽然是个孤儿,可父母给他留下一套房子,居然也是一栋楼,人家可是不折不扣的包租公,日子过的比我滋润多了。
杨光走后,我和刘文龙不约而同地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我心里想吊坠、棺材,两个物件就在我脑海里飘来荡去,偶尔杨光也会出现一下。
刘文龙想啥咱不知道,不过他突然抖了一下,倒吸冷气。
“咋啦?”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他,呆住。
一双灰白虚幻的手,正搭在他双肩上,在抬头,是一双胳膊,到肘弯处就没了。
咕咚!
我咽口唾沫,转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抽烟,手却在哆嗦。
“文龙,别动啊,身后有东西。”
其实人和鬼是两种不同的能量,除了磁场格外相近,否则想撞见都难。
一般是走霉运才会撞邪,概率不亚于中五百万彩票大奖。
大家看我和刘文龙日常斗诡,那也是因为我当初走霉运挖出红漆棺材,另外平时也不是这么高频次地看见鬼。
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我和刘文龙了。
人身上三把火,头顶双肩,火气越旺阳气越盛。
不要问我为什么,问就是刘文龙告诉我的,你们问他去。
刘文龙不但阳火旺,而且是个道士,鬼见了他,绕着走都嫌跑得慢呢。
这次这只鬼如此大胆,居然主动找上门来,还很嚣张地扣手指。
“尧哥儿,是不是来了?”刘文龙一动不动。
“嗯。”我仔细打量,空气里,鬼的身影逐渐浮现。
首先可断定性别为女,穿着好像中学生,至少我知道青州某几个中学,是半身裙加衬衫,挺英姿飒爽的。
她低着头,膝盖以下没有,飘在半空,两手随意搭在刘文龙肩膀上,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上都是血迹。
“你有啥事吗?”
我冷静下来,点根烟放地上,权当是香。
她缓缓地抬起头,动作比树懒还慢。
散乱的黑发在路灯下格外恐怖,如蛛丝一样爬满她的脸。
她喉咙里发出额、额的沙哑声音,刘文龙后来说,那时候他后脖颈子又冷又酸。
女孩缓缓地抬起手臂,指向某个方位。
我寻着方向看过去,除了楼房就是楼房。
“你到底……”
我想问清楚,可她倏地消失不见了。
过了几秒钟,刘文龙问:“走啦?!”
我点点头。
“呼!”他松口气,手掌摩擦脖子,“真特娘的酸,又酸又冷。”
“她给咱指了个方向,你要不掐算一下?”
“嗯!”
刘文龙开始掐算。
要我说,掐算这种东西,是相当玄学的,而且要求也苛刻。
你必如说看阴阳宅风水等,满足什么样的条件可掐算;给人看相,满足什么条件可掐算。
但这特么是在大街上,随机出现的一位鬼小姐,我让刘文龙掐算,实在是难为他了。
关键我这好兄弟忒实在,果真拼命算起来。
最后一脸茫然地说:“尧哥儿,我算不大出,就感觉怨念深重。”
“是哈!”我点头。Χiυmъ.cοΜ
刚才看她的脸,只能看到脸上有口子,皮肉翻开,十分恐怖,又那么年轻,想必死的时候挺惨的吧?
我又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片楼房,本地居民自建屋,分成一个个独立厨卫的单间租给打工仔、打工妹。来青州这边打过工的,应该很熟悉这种户型。
“哎?!刚才杨光说管老板家在哪来着?”
我忽然想起这事儿。
刘文龙摸摸脑壳,指着某个方向:“好像在那。”
我一拍巴掌:“刚才那个鬼指的好像也是这个方向,走,去看看。”
夜色渐深,街上没啥行人,楼房窗户九成都亮着灯,大家终于可以回到自家休息了,替他们高兴,打工人的辛苦,只有打工人能懂。
丧葬一条街后面是狭窄的街道,底层有便利店、湖南米粉店、桂林米粉店等各色美食,快深夜了还开着。
大多没生意,老板坐在门口看手机。
我和刘文龙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两瓶水一包烟,顺便打听管老板家。
“管老板吼,他家就住那里。”
老板娘热情地走出柜台,站在门口给我们指方向。
“谢谢。”
离开便利店,我们直奔管老板家。
这家五层楼,一层大概有四五十个平方,大门紧闭,旁边有楼梯通往上面几层楼,估计是给租户使用的。
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我和刘文龙转了半天,从巷子传过去,到后面一条街。
前面一排房子多数都有后门通往后街,到这里就冷清多了,我俩溜达着,忽然看到一栋房子一楼有人在忙活。
这是那家的厨房,炒菜的是个年轻人。
窗户贴了玻璃纸,不过风吹日晒早已破损不堪,夜晚的灯下,厨房内被我们看的清清楚楚。
居然是杨光!
我们只能看到侧面,但我认出他的发型和眼镜,身上还穿着外卖员的衣服。
他正专注地炒菜,厨房水汽蒸腾,老式的窗载排气扇呜呜转着,上面堆满油腻。
或许是有啥预感,他突然转头看窗外。
幸好在那之前,我已经拉着刘文龙躲到大树背后,他的视野盲区。
他没看到我,我却看到他了,的确是杨光。
“你说这么晚了,他大动干戈做菜干啥?你看到了吗?他刚才在切肉……”
我低声跟刘文龙说。
“没准,他也做外卖?”
“又送又卖?不至于吧?好歹白天他要去棺材铺干活,不能这么不把自己当人吧?”
“那咱俩在这等着看看?!”刘文龙提议。
我点头。
于是我俩就跟傻叉似的站在树影里,盯着那扇窗户。
大约半小时,夜里11点半左右的时候,他终于偃旗息鼓。
然后我看到他开始打包,把饭菜装进保温桶,看这样子是要出门。
我心跳加速,等他离开厨房,问刘文龙:“咱们跟上去看看吧?”
“行!”
刘文龙点头。
我俩绕到前面,藏在墙后,看见他出了门,骑上电动车,不知要去哪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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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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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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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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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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