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隔了一百多米,坡上坡下,我听的还是气冷抖,渐渐捏紧拳头。
“哼,以前年纪小,不敢多事,这次可不会了,俺长大啦!”
长大啦、大啦、啦~
卧槽,夜空中,我的心声居然产生回音,这也太叼了吧?仿佛有人给我配乐。
我决定,哪怕是在虚幻的梦境里,也要多事一把。
看看四周,有一块趁手的石头,我抓起来,虎步朝李老汉家冲去。
我脚步飞快,路旁草丛时而有被惊吓到的青蛙,慌忙逃开。
李老汉家很破败,即便是在我十五岁那年,也是村里最穷的一户。
三间破瓦房摇摇欲坠成了危房,院子里也到处都是垃圾,一个磨盘早就不能用,甚至还有小动物在磨眼里安了家。
我来到房子前,站在门口,盯着那扇老旧的窗户。
木头窗户已经腐朽,外面用铁皮木块钉着,唯一的一块玻璃上,显出一个疯狂的影子,正朝某人狂扇巴掌。
哭声、巴掌声,噼里啪啦,成了乡村夜的交响曲。
“开门!”我大吼,“再不开门,老子要砸窗户啦!”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灯也熄灭。
四周一片漆黑,我仿佛是站在黑洞跟前。
咻~
一阵阴风吹过,门吱呀缓缓打开。
我盯着门洞,屏住呼吸。
啪!
屋内灯一下子亮了,照的我眼花。
我下意识抬手遮眼,适应光线之后,看清楚屋内的摆设。
一张三条腿的八仙桌,另一只桌腿被一摞砖块取代。
两条长凳摆在桌旁,桌上方悬下一个灯泡,超亮,上面结满灰尘,灯泡的下半部分已经发黑。
桌子上是一些破旧的碗碟,里面还有剩饭菜,散发着馊味。
吱吱吱!
墙角一只老鼠跑出来,沿着墙根儿跑到柜子底下。
我眉头紧锁走进去,忽然桌上的碗筷开始挪动,唰唰唰,吓我一跳。
我停下来,盯着桌子。
那些盘子挪来挪去,最后组成一个字,邦。
也真是为难这帮好兄弟了,居然能用两根筷子组成一撇,而且这个字还能让我认出来。
可是,她们想表达什么呢?
邦?
人名字?
我仔细回忆着,好像村子里的确有个人叫李邦良,三十多岁的光棍汉,论辈分我管他叫哥。
邦?为什么会跟他联系到一起?
滴答!
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到我头顶,还挺沉,砸的我头皮发麻,隔着头发我都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粘稠。
我跨出一步,一边摸头顶一遍抬头看去。
由于房间灯拉的很低,导致它的光亮虽然能照亮屋子,天花板却成了灯下黑。
我隐隐看到有一个人形物体,正双手双脚扒着屋顶,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死盯着我。
“卧槽!!”
适应了光线,我看的更真切。
那家伙混身皮包骨,干尸一样,肤色,就跟之前拍我肩膀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我看不出他/她的性别,只知道它眼睛瞪得溜圆,冒绿光。
我俩四目相交,深情款款。
我很怀疑脑袋上落的那一滴是它的口水,直到又一滴粘稠、绿色,宛若液体果冻一样的东西,从它嘴里流出来,啪哒落地上,这个怀疑就变成笃定。
幸亏我眼疾脚快,飞速躲开,不然又掉我身上。
它朝前爬了一步,继续和我对齐。
我看到它嘴里的牙齿,上下两排,犬牙交错,无比锋利,那特么就不是人类的牙齿。
“额……”
它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吼!”我跟它对吼。
它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我。
咱也不知道它懂不懂人类的语言,不过我想它的眼神可以解释为:“卧槽,你这家伙怎么不害怕?”
我怕呀哥哥,好端端地进屋看见你这样式的,谁能不怕?
可怕有啥用?要是怕你就能马上消失,那我保准抱头鼠窜,关键是不能啊。
擦,跟你拼了!
它龇牙我也龇牙,它瞪眼我就瞪眼。
我俩就这样相持不下,直到里屋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来。
“尧娃子,你咋在我屋里?”
李老汉披着汗衫,诧异又生气地问。
头顶嗖一声,我抬头看了看,那货已经消失无踪。
桌子上的杯盘碗碟也变正常,脏兮兮馊哄哄,还有蟑螂在爬,没了那个‘邦’字。
“看啥呢,问你话呢。”李老汉不客气地催我。
我看看桌子再看看他:“哦,我家猫跑出来了,我来找猫。”
“找啥猫,快走走,大半夜的吓唬谁呢?”
他挥挥手。
屋子里的确没啥动静,我只好离开。
出了李家,我还特地在坡下待了几分钟,除了引来一堆蚊子之外,啥发现都没有。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又回忆起一点什么。
貌似,十五岁那年的夏季,悲剧的起因,好像是和这家的儿媳妇有点关系。
我在坡下抽了两根烟,郁闷地回家睡觉。
这一回倒是一觉到天亮。xǐυmь.℃òm
早上睁开眼,我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的处所。
是在青州的出租屋,还是在蜀州老家乡下?
如果是在出租屋,那意味着从最开始出发去汪村,就全都是假象。
如果还是在自家老宅,那就问题大了。
我睁开眼,环伺周围,老旧的墙皮,简陋的家具摆设,的确是我的家。
我眼眶有点湿润,懵懵地坐起来,花了几分钟接受这一现实,起床洗漱。
洗漱的时候,也不忘找破绽。
我百分百确定,自己近期并没有回乡打算。
家里没啥直系亲属,最亲的堂叔也在青州工地上,平白无故回家干嘛?
因此,这并不是我自主的行为,仍旧是前往汪村的路上中的招。
既来之则安之,这已经成为我鸵鸟式的自我安慰。
肚子叽里咕噜叫,饿了。
我抓起手机看了看,还是一格电,一格信号。
“1353321……”
我习惯性地一边拨号一边念出来,这是小师父的号码。
嘟嘟,挂掉。
信号差是这样的。
我无奈,收起手机,出了家门准备去吃早餐。
虽说咱们这是穷乡僻壤,可村里也有一家小餐馆,从早经营到晚,赚点辛苦钱。
我喜欢吃他家的红油抄手,再来一杯可乐,不要太爽。
来到餐馆,看见熟悉的老板和老板娘,他们的样子都没怎么变,是我十五岁那年的样子。
“尧娃儿来啦,吃点撒子?”
“抄手。”
“要得,等一哈就好。”
我坐在门口的桌旁,无聊地拿手机看预先下载的小说。
门口是一条水泥路,通往村道。
远远的,一个身影跑过来,咕咚咕咚声音很响。
我忍不住抬头看去,愣了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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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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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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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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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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