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木桶中不断有头发涌上来,缠住我的脚。
脚踢到桶,我心里咯噔一下,全身肌肉紧绷。
手机往前一戳,灯光下水桶里的水泛着光,并无异样。
“嗷,净吓唬我!”
我叹口气,就着手电光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个痛快。
家乡在这时刚通自来水,但是家家户户都有压水井,我们这边的水味道甘美,比自来水强多了。
后来有一个大的食品公司,还来我们这边取山泉水加工来卖。
喝完水,一阵尿意袭来,我来到外面准备放水。
天晚了,家里只有自己,懒得去茅厕,就在树下解决。
刚站定,我忽然哆嗦了一下。
冷风嗖嗖地从我身后吹来,不往别处去,单往我肩膀上跑。
我忍不住耸耸肩,别闹,尿尿呢。
经历了那么多,我的恐怖阈值已经提高不少,哪怕丧尸来了,可能也就那么回事,充其量是吓一跳。
更何况,咱这可是在梦境里。
不知道是小红透过无头雕像的杰作,还是汪倩搞的鬼,总而言之她俩段位都挺高。
我一直在想办法走出去,奈何找不到任何契机。
别看我现在撒尿撒的欢,周围没一个人影,可没准现实中,小师父和老爷子正像看二傻子一样看我呢。
管他呢,有尿就撒,有屁就放,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既来之则安之。
哼,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搞神马鬼。
哗啦啦!
爽快!
我吹着口哨,享受着乡村夜风。
后背的风越来越迫近,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能感受到压力,冷嗖嗖的压着我的肩膀。
很快这种感觉蔓延全身,但肩膀尤其突出,有什么东西,搭了上来。
一只青灰色的、干枯的手,慢慢地从我肩膀后面爬上来。
五根手指,每一根都细若骷髅,干尸一样恐怖。
手指一点点抓上来,越过肩头,朝我的脖子抚去。
“卧槽!吃我豆腐?那我请你吃掌心雷!”
我骂了句,迅速在掌心画了几道,狠狠朝那只手拍去。
啪!
一声脆响,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掌心雷爆发的声音,还是我打那手的声音,总之它迅速地抽回去。
我猛然转身,身后空荡荡,只有我家的房子矗立在山村黑夜里。
“唉!一天天的,你们就不休息吗?还是说在搞轮班制,流水线?”
我骂了两句,转身回屋关门,超卧室走去。
吱呀~
身后传来异响,我回头看去,那扇刚刚关闭的堂屋门,正一点、一点地打开。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小偷,偷偷摸摸想要进来。
一股青烟透过缝隙钻进来,顺便也带来冷嗖嗖的阴气。
我暗暗捏诀,你来我就轰,谁怕谁?
咯、咯、咯,有疑似脚步声传来,极为缓慢。
“谁?!”
我喝问。
脚步声依旧,却没人回答我,直到一个红色身影映入眼帘。
我现在对红很敏感,得多谢红衣小姐姐。
那身影走到门口,贴着门缝,就没再前进。
我企图用手机照她,可是手机吊鬼地失灵了。
我只能逆光看她,看不真切,但依稀可见不是小红。
“你是谁?”
“额……”
她喉咙里发出浑浊嘶哑的声音,僵硬缓慢地转头,指着侧面。
而后她缓缓转身,飘着离开了。
哗啦、咯咯,脚步声中,我忽然听出锁链碰撞声。
仔细一看,她两脚脚踝被拇指粗的铁链锁住,这直接导致她的步幅最多只有10厘米,走小碎步。
我追出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渐渐退去的青烟弥漫在不远处。
我看向她刚才指的方向。
那是我家的北面。
我家在村子的中段,坡上零散还有几户人家,但是在北面的坡上,却只有一户人家,我印象极其深刻。
就在她抬起手的一刹那,我记忆中的某个节点,突然被打开。
是她?!
北坡上那家,是我们本家,还有点沾亲带故,如今只有父子三个,光棍三条。
那年,李老汉70多岁,大儿子有点傻50来岁,小儿子40多,腿是瘸的,据说是小时候被坡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断腿。
总之是挺惨的一家人。
但别以为他们日子过的惨,人就值得同情。
李老汉年轻的时候也是身强力壮,没有残疾,就是好吃懒做,东走走西逛逛,偷鸡摸狗袭胸,啥缺德事都做,就是不务正业。
家里这光景越过越差,快三十岁才娶了个老婆,还是个二婚,脾气差长得丑作风也不好。
可就这样一个女人,跟他也过不下去,生了俩儿子之后,女人拍屁股走人,从此就剩三条光棍。
儿子们青出于蓝胜于蓝,对于懒经念的比他们老爹更熟稔。m.xiumb.com
他们家和刚才那个女人啥关系呢?
那女人,是他们家的媳妇儿。
在我上初三那年,有个周末回家来,进村就听到这个大八卦。
据说是那个星期一,李老汉的二儿子去镇上赶场,回来的时候就带了这个女人回来。
女人身上脏兮兮,头发乱蓬蓬,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清五官。
但是从体态、肤色上可以判断,其年纪绝对不超过20岁。
要知道,那时候李老汉的二儿子李二晃已经43了。
从此李家有了女人,对外宣称是二儿媳,其实村里人明镜似的,都知道他们仨共享老婆。
村里我两家离得很近,自从他们家来了这个女人,我就经常在夜间听到凄厉的哭喊声。
那时候不懂事,以为他们在打架,现在懂了。
虽然回忆起这女人,可我怎么都想不起,那个女人后来怎样了,貌似离开村子了?
“啊~呜呜呜……”
忽然间,凄厉的哭喊声再一次传来,给我吓一跳。
我盯着那间破屋子,距离我家大概一百米左右,灯光虽然昏暗,但还是亮着灯。
声音从那房子传来,听的很真切。
我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敦促我往那里跑去。
来到那座房子外面,我听到男人的低吼喝骂声:“让你跑,让你跑!再跑打断你的狗腿!”
啪、啪!
骂声中混杂着清脆的巴掌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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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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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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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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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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