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不哀求,我和刘文龙也决定去她家走一趟。
抛开她弟弟不说,我对薛镇发生的事,产生了浓厚兴趣。
当晚我们还是入住酒店,尽管晚上发生那样的事,我们却也是见怪不怪。
刘云也不敢一个人在大堂值班,索性求我们住在一楼休息区域,几张大沙发并在一起,睡的倒也舒服。
天一亮,刘云殷勤备至,买了早餐请我们吃。
7点一过,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子走进来。
其实他更适合穿休闲装,这身西装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半大小子偷穿父亲的衣服。
这小伙子非常年轻,声音也有点稚嫩。
“云姐,我来了……”
他起初没看到我们,很热络地跟刘云打招呼。
等看到我和刘文龙,便很吃惊:“有客人?”
刘云点点头。
小伙子便感慨道:“真难得啊……”
边说边好奇地打量我俩,仿佛我们是天外飞仙。
刘云尴尬地笑了笑,拿上包带我们去她家。
路上她告诉我们,这家酒店已经濒临倒闭,不知为什么,老板们就是不肯关门歇业。
为此白天请了一个人看店,晚上请了一个人看店。
除了周五晚上,晚上酒店都是刘云在守着。
“我本来觉得老板是笨蛋,直到昨晚上你们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要有人守着。”
她心有余悸地说。
“这种事是第一次发生吗?”我很诧异地问。
她点头:“以前偶尔会有脚步声,但是根本没往其他地方想。昨晚上我才知道了……”
“那你之前害怕什么?你所说的灵车的故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都市怪谈。”
她苦笑道:“等你到了我家就知道了。”
她就是本地人,家里有一整栋的房子,父母除了做工,还兼房东和包租婆。
一家八口人,外带一老奶奶,日子过的倒也滋润。
不过这份滋润,在前不久他父亲夜里撞鬼之后,戛然而止。
我们去到她家时,家里正鸡飞狗跳。
一个老奶奶老神在在,坐在门口晒太阳,这么热的天气,她不怕中暑么?
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高凳上,看我们来了,熟视无睹,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
“奶奶,进屋吧。”
刘云搀扶她,她便执拗地甩开孙女。
刘云于是跟我们解释:“我奶奶已经患老年痴呆十多年了。”
刘云的父亲是老太太的小儿子,母子俩年龄差距40几岁,这些年一直都是她们家在照顾老人,其他人不闻不问。
说起这些事,刘云都是满腹怨言,却又无可奈何。
“伯伯、姑姑们装聋作哑,你又怎样呢?总不能让老人家流离失所。”
一进门,就有一只鞋子嗖地飞出来,差点砸刘文龙脸上。
幸亏他身手敏捷,唰地闪开。
紧跟着,一个年轻人气呼呼地甩手从屋子里冲出来,差点撞到我身上。
他察觉家里来了陌生人,眦眉瞪眼,后退两步,仔细看了看我俩,哼一声甩手走人。
“那是我大哥。”
等男子走远,刘云小声介绍。
屋子里,一对中年夫妻正吵得厉害。
女人虽然黝黑干瘦,却十分强势,按着男人在沙发上揍。
“刘土狗,我嫁给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因为你,儿子打光棍,女儿外孙被嘲笑。”
边骂边哭。
而且我发现,一进门,就有一股浓郁阴气在屋内徘徊,不像是阳宅,更像阴宅。
被打的男人左腿打石膏,看起来脸色很差,也难怪没有反抗能力。
“爸妈,你们别打了,家里来客人了!丢不丢人啊……”
刘云又急又气,跺脚大喊。
两口子不打了,女人提着板凳狠狠瞪了我们一眼,包括自己的女儿。
还能怎么办?尴尬也得打招呼。
我笑着开口:“阿……”Χiυmъ.cοΜ
“呸!”女人突然发难,朝地上狠狠吐唾沫,“老子这样,小的也这样,这家人真是倒霉透了!”
说完转身上楼,不多时拖个行李箱下来,手里还拖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
原来是要离家出走。
刘云上前阻拦,反被母亲一巴掌抡过来。
啪!
“滚开!”
小男孩吓得咧嘴哭,刘云也捂着脸无助地站在那里,更加难过了。
我一看这男孩,没来由地激灵一下。
男孩眼珠子颜色非常淡,就像掺多水的墨汁。
他经过我身边时,使劲挣脱母亲的手,一下跑到我跟前,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揽着他:“没事,别怕,大人吵着玩呢。”
女人看到儿子这样,悲痛欲绝。
“呜呜,你们全家,就没一个正常的,连小六都这样。”
说完自己拖着行李箱跑掉。
男人挣扎着站起来,拄着拐杖要去追,刘云把他拦住。
“爸,您腿还没好呢,在家等着,我去追吧。”
就这样,刘云顶着半张红彤彤的巴掌脸追出去,甚至来不及跟我们说一声,
她母女俩走后,男人打量着我们:“你们是云云的朋友吧,不好意思见笑了,请坐。”
后来我才知道,男人的名字叫土根,土狗只是从小到大的外号,老婆气急了就会这么骂他。
“小六,你过来,别老缠着哥哥。”
小六却躲在我身后,不肯过去。
他家有一座古老的挂钟,我看了一眼,时间是早上八点。
距离12点,还有四个小时。
我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心道:“一会儿要发生的事,你知道吗?”
“你们是云云的朋友啊?男朋友?”
刘土根问。
我俩赶紧摇头,以便澄清这巨大的误会。
好在这时刘云回来了,满头大汗,脸也是肿的,可没带回妈妈。
她站在大门口,十分委屈地叫了一声爸爸。
刘土根摆摆手:“随她去吧,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只顾唉声叹气,对女儿挨打不闻不问。
我就想起那句老话,大的疼,小的惯,中间那个没人爱。
刘云上边有哥哥姐姐,下边有弟弟妹妹,刚好是中间那个。
同情一记。
刘土根并不知道我们来意,对于孩子的朋友,他没有丝毫应酬的兴趣,起身要离开。
“爸,你等一下……”
刘云喊住他,告知我们的来意。
“什么?你们要找五岁的哑巴男孩?”
刘土根非常吃惊地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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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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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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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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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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