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一个大妈递来的黄瓜,绿油油脆生生,嘎嘣咬了一口,那叫一个甜。
“是,哈哈,我们村风水是不错,当初老祖宗都说了,只要守着这片宝地,村里都能飞黄腾达。”
大妈喜滋滋地说。
旁边一个小媳妇嘴一撇:“老祖宗老祖宗,你们动不动就提老祖宗,我咋没看见老祖宗发挥一下作用呢?瞧我们家穷的,三个孩子穿一条裤子。”
“咯咯,三个孩子穿一条裤子,说明你孩子是排着队生的,多好啊,省钱。哪像我们,岁数隔太大,还是异性子女,老大的衣服老二穿不成。”
“唉,穷点没什么,只要家里平安就好,别像老张家那样……”
我一听话题已经到了我感兴趣的阶段,赶紧插嘴问:“老张家咋啦?”
“哎哦,找了个上门女婿,结果家破人亡……”
“别瞎说,人家家里人都好好的呢,哪里家破人亡了?土地庙灵的很……”
从这几位的口中,我得知一件事,老张,也就是周强岳父,带着女婿四处求神拜佛,最后一次,求到了一座土地庙上。
而这座土地庙,是有个道士在打理的,换言之,他们的问题,多数跟这个道士有关系。
“对了,请问你们村里七婆婆住哪?”
一提七婆婆,这群女人就拿别样眼光打量我。
“你问那个孤老婆子干啥?她死都死了,一辈子孤苦伶仃,也没个孩子,还是侄子来办的丧事。”
一老太婆说。
旁边那个有仨娃的小媳妇道:“哎呀,七婆婆还没下葬吧?这天气停在家里,唉,造孽,说来说去,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哪怕是领养的呢。”
我愣了一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要说这老婆子啊,一辈子真是惨,不过性子也怪,都不跟人来往……”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八卦,也没啥有用的信息,我道了个别,急匆匆和刘文龙赶往七婆婆家。
水山村不算大,村舍错落在山坡河谷,我们很快就打听到七婆婆家。
她家住在河谷靠山处,房子旁边有一颗硕大的槐树,树荫几乎要把整栋房子都遮住。
即便是晴天,这栋房子远远看去也是阴气森森。
我和刘文龙看到房子之后,互相对视一眼。
“尧哥儿,这个七婆婆不简单啊,敢把房子修在这样的地方,人还住里边,你看出点啥来了吗?”
刘文龙考问我。
我仔细一瞧:“嗯,这特么不是给人住的,是给鬼住的。”
“没错,这是典型的阴宅格局,怎么会有人修建这样的屋子住?专门招鬼,与鬼为邻。”
刘文龙说的可一点都不夸张。
房子背后是一座矮崖,矮崖上方,密密麻麻全是墓碑,这后山是人家水山村的祖坟。
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坟墓好像修在树冠上。
这棵大树,赫然成了阴阳分界线。
此刻,一群人正在院子外围,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我俩赶紧上前去,询问究竟。
其中一老伯看了看我们:“哎?外乡人?咱这里很少来外乡人,后生你干嘛来了?”
“我……我来看七婆婆。”我回答。
“她死都死咯,你看,正在办丧礼呢。”
老伯朝院子努努嘴。
大门挂着白色的挽联,透过矮墙可看见院子里摆着七张八仙桌,桌上杯盘碗碟俱全,可就是没一个人坐。
院里院外,地上洒满纸钱,白花花一片跟雪似的。
“怎么没人吃席?”
我好奇地问。
老伯嘿嘿一笑:“这个席啊,没人敢吃。”
“就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叼着烟,边吞云吐雾边点头附和,“我早上过去问要不要帮忙,你猜人家怎么说?”
“怎么说?”大家都问他。
“人家拿打扫把把我赶出来了,说这席不是给我们吃的!”
大家于是嘿嘿地笑。
我也一头雾水。
咱们国家讲究人情世故,尤其是农村。
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就帮你。
帮场面,是最大的人情。
没想到七婆婆的家属,竟然不要这份人情,这里头肯定有原因。
“谢谢几位了,走吧文龙。”
我俩就往院子里走,身后那几个老少爷们儿还劝我们别过去,会吃闭门羹。
吃就吃呗,也不是头一回了。
我们刚走到院门口,就感觉到一阵阴风嗖嗖地往里边吹。
这风贴着地面走,但是地上的落叶和纸钱,却纹丝不动。
风从脚踝处流过,冰得我和刘文龙都一哆嗦。
唰唰唰!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刘文龙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子:“快闪开!”
可脚步声已经把我们的所有退路都堵住,我们只好往院子里冲。
冲进大门之后,我俩贴墙根站好。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脚步声极其有节奏,听起来像是有人迈步进门。Χiυmъ.cοΜ
一共有四道进门的声音,可我一个鬼影都没见到。
这可太恐怖了。
凡常的鬼们,我想看不见都很难。
嗤嗤嗤嗤!
四张桌子旁边,各有一张凳子被拉开,然后又往前靠了靠,接着筷子漂浮起来,桌上的菜开始发霉变质。
这些菜也都是凉菜,包括卤味,每张桌子正中都是一个烧猪头,猪牙森森,眼珠子泛白,猪鼻子正对着我们。
“这是来客吃饭了,主人家呢?”刘文龙嘀咕道。
“我说龙哥,这到底是怎嘛回事啊?”我冷汗珠子一颗颗往下掉。
“不太清楚,看看先。”刘文龙压低嗓音,左右张望一番,“尧哥儿,咱俩去墙头坐一坐。”
他脸色严肃,咱也不敢多问,就跟着一起悄悄爬上墙头坐着。
我问他为啥这次的鬼我看不见,他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兴许跟我身上的血线有关系。
以前是黑线让我能看见鬼,现在是血线,看不见。
这么解释倒也合理,但我还是持有异议,总觉得不是我的问题,而是这四个鬼的问题。
锅得先甩出去嘛!
十多分钟后,漂浮的筷子落到桌上,满桌子菜都霉烂了,院子充斥着腐烂的气息。
紧跟着,四张凳子齐刷刷转了个向,好像是都面朝着房门。
我心悬起来,死盯着房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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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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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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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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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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