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明深吸口气,故作淡定地回答。
“嗯,去吧,不要离开屋子,门旁墙角有尿壶。”
男人面色严肃地说。
陈明明答应一声,走向大门口。
门紧闭,角落里一只尿壶散发着骚臭味。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男人站在房门口,也不进屋,死盯着他。
陈明明哆嗦一下,赶紧走到尿壶旁意思一下。
男人见他真是在撒尿,放心地进屋。
陈明明悄悄地看了一眼屋子,女人还在贪婪地吃着肉。
吧唧、吧唧的声音,在夜晚格外嘹亮。
男人拿了一台充电应急灯放在桌上,灯光只能照亮桌面部分。
他俩的脸孔显得惨白,嘴角的油光格外闪耀。
陈明明看到女人嘴角吊着一块肉,十分诡异,边嚼边流血。
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什么动物的腿,青蛙?
陈明明差点吐了。
吱吱吱!
耗子微弱的叫声,从餐盘里传来。
陈明明目光从女人脸上游到餐盘中,目瞪口呆。
餐盘里一只肥肥的老鼠,被匕首钉在盘子里。
匕首穿过它的身体,它却还没死,鲜血直流,痛苦挣扎,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弱。
陈明明胃里酸液上涌,差点吐出来。
冷汗一颗颗冒出。
这时,他口袋灯光亮着,是手机,又有消息来了?
他悄悄地拿出手机,看见姐姐发来消息:“快,出去,去江家巷!”
江家巷?那是小镇南端的一条街的名称。
可他们家住在小镇北郊。
虽说是个小镇,这两年大刀阔斧地修建改造,城镇规模已经很大了。
而且,去江家巷干嘛?
陈明明对那边很陌生。
无论如何,和屋子里的一对男女比较起来,他更相信手机里并未见过面的姐姐。
陈明明迅速地朝门口挪动。
屋内两人专注地吃肉,吧唧、吧唧,似乎没注意到他。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握住门把手,轻轻打开。
门开了一道缝,一股阴风扑进来。
屋内的吧唧声没了,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陈明明的心脏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两人都停止进食,齐刷刷扭头盯着他。
“你要干嘛!”
“你要干嘛!”
他们异口同声,戾气满满,几乎是同时丢下手里的恶心食物,朝陈明明扑出来。
陈明明毛骨悚然,迅速打开门冲出去。ωωω.χΙυΜЬ.Cǒm
门外都是雾霭,白茫茫一片。
他惊呆了,这伸手不见五指,怎么去江家巷?
虽说在小镇生活了几年,可他都是学校家两点一线,很少有机会出去玩耍,对这里压根就不怎么熟悉。
丁零零!
雾霭中传来清脆的铃声。
身后男女已经冲出家门,朝他张牙舞爪扑过来。
陈明明咬咬牙,不管那雾中有什么,总比这两个人好。
他不由自主朝铃声方向冲过去,竟然是一辆自行车。
粉色的女式自行车,款式老旧。
陈明明记得这辆车,是姐姐的车。
他们从一个二手商贩那里,花五十元钱买来代步用的。
当初姐姐曾经骑着这辆车去上学,后来又骑着这辆车接他放学。
车子本身是黑色,买来后两姐弟去买了廉价的喷漆喷成粉色,是姐姐最爱的颜色。
姐姐死后,父母就把这台车20元钱卖掉了。
卖车的时候,陈明明在学校上课,回家才知道这件事,大闹一场,为此还挨了一顿揍。
现在看着这太熟悉的车,陈明明眼泪涌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骑上它,狂奔而去。
说来也怪,陈明明骑上车之后,雾霭自动向两边分开,竟然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他下意识地沿着这个方向狂奔,身后不断传来男人暴虐的呼喝声,还有沉重的脚步声。
他知道,男人和女人在疯狂地追赶自己。
男人手里还拿着刀,他回头看时,看见刀身蒙着雾气,十分可怕。
女式车蹬起来很累,速度也慢,陈明明几乎站起来拼命蹬,前方总算出现一条街巷,两旁都是民房。
可这条街巷非常熟悉,这不是自己家住的巷子吗?
他清楚地看到巷子口那块磨盘石,是巷子里一些人打扑克用的桌子。
还有那棵老柳树,弯腰垂下柳条,树荫将磨盘全部遮住。
一眨眼,陈明明看到一个老头,正笑呵呵地坐在柳树下冲他招手。
陈明明再一次毛骨悚然。
他认识这老头,是巷子里的邻居,小镇原住民,已经七老八十。
老头和陈爸爸是酒友,两个经常对饮,互相没有好影响。
老头年轻的时候,据说也是家暴,后来老婆孩子都不搭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过日子,所有的钱都用来买酒喝。
最主要的是,去年老头死了,喝多了之后,摔一跤就死了。
而现在,他正笑眯眯地坐在磨盘旁边,冲陈明明缓缓地招手:“来呀,来呀~”
滴滴滴!
手机又有消息传来。
陈明明单手扶车,另一手拿手机看消息。
“继续走,不要停!”
身后,男女狂追的声音越来越近。
陈明明冷汗淋漓,拼命蹬车。
滴滴滴!
手机里又有消息传来。
他匆忙低头看了一眼,可消息已经被撤回。
陈明明诧异万分。
既然是姐姐发来的警示消息,怎么还撤回呢?
他非常好奇,刚才那条被撤回的消息,到底说了什么?
可现在无暇他顾,身后男人的刀尖几乎能触到他的脊背。
陈明明也想不通,自己明明骑着自行车,速度比他们快多了,为何还是被赶上?
后来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他才发现,对方不是在跑,而是在飘,脚尖擦着路面,像风筝一样往他飘过来。
陈明明骇然,转头拼命地蹬车。
滴滴滴!
手机又一次传来消息。
他匆匆看一眼,这回姐姐的消息是:“巷子里的女人,千万不要相信!跑,快跑!”
陈明明一阵比一阵觉得冷。
巷子里现在就他们三个,刚才坐在磨盘上的老头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根本看不见了,哪里来的女人?
陈明明笃定,姐姐说的女人,肯定不是追他的那个。
咔!
蹬着蹬着,陈明明脚下忽然僵住,无论怎么用力,车轱辘都蹬不动了。
他吃一惊,回头一看,男人的手臂卡在后轮辐条之间,难怪蹬不动。
车速飞快,导致男人的胳膊呈270度向外撇,骨头都断了吧?
可他脸上,分明是挂着得意的笑容。
“我看你还往哪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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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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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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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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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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