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似乎是在比耐性,可我的耐性跟力气一样,几乎快耗光了。
你想啊,进村这几天,我是吃不好睡不好,蓬头垢面,提心吊胆,不光熬身子,也熬精神。
可那玩意儿不同,它天天贼吃贼喝贼滋润,盯着我盲看半天,忽然悄无声息朝我脑袋冲下来。
别看它小小一根,可力气不小,拽的我胳膊都一哆嗦,少说也有十几公斤的力道。
本身就一起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它这么一冲,我慌了。
最恶心的是,它嘴里还有半条虫子,连带着一起冲向我嘴巴,来势汹汹居然带风。
我半边身子已经动不了,情急之下张开嘴跟它对咬。
你要吃我是吧?
好,老子先把你吃了!
横竖都是一死,我死了特么也不能让你消停。
咔!
我就给咬住了。
牙齿碰到它的背壳,还打滑,可见其有多坚硬。
我能感受到它拼命往我肚子里钻,刺挠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嘴巴也快麻了,舌头也被刺穿。
嘴里,有一股腥甜的液体,不断往嗓子眼涌去,往嘴角流出。
我知道,要真让它钻进去,我就活不成了。
于是牙关紧咬,拼命地叼住它。
简直是使出八辈子吃奶的劲儿,拼命地想要嚼碎它。
咔嘣!
我真给咬断了。
那一刹那,嘴里有股味儿,说不出是什么味。
臭?
比臭更难闻,熏的我脑门疼。
我怕只咬断还不够,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使劲嚼,嚼烂吞掉。
一节又一节,恶心的味道,带刺的渣子,划烂我嗓子也不怕,我吃掉它!
此刻我就是想要把要吃我的虫子给干掉,就这一个念想。
身子麻痹了,嘴也麻痹,渐渐脑袋也麻痹,只有机械的咀嚼、吞咽动作一直在持续。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远离我。
女人们声嘶力竭的喊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都像是飘渺的青烟,随风而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我幽幽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祠堂外面的地板上。
依旧是夜空,雨水淅沥沥下着,我脑袋昏昏沉沉,很是疼痛。
吃力地撑起身子坐在地板上,环顾四周,赫然发现通往内间的门槛处,居然趴着一个人。
我吓一跳,赶忙爬起来,摇摇晃晃躲在一根柱子后边。
幸亏这祠堂的建筑模式很古老,内部有两根一人多粗的柱子可以藏身。m.χIùmЬ.CǒM
站起来的时候,天旋地转,半边身子很难受,又麻又酸。
我靠着柱子,盯着门槛,发现那人一动不动。
难道是死了?
我心里狐疑,糟了,不会是刘文龙吧?
此刻我视物还有点模糊,又是黑咕隆咚,根本看不真切。
咔嚓!
外面电闪雷鸣,强光照进来,亮了那么一下,我赶紧探头仔细看。
啪!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我肩膀上。
“啊卧槽!”
我大叫一声,使出浑身力气,反手一推,然后拼命往前跑。
“尧哥儿,是我,别跑!”
身后传来刘文龙的声音,而我,已经跑到那人旁边,低头看清,原来是个老娘们儿。
恶臭,死的很惨,已经腐烂了。
我回过头,虚汗瀑布一样冒出来。
刘文龙追过来,手里还拿着毛巾、水壶,和一只饼子。
“文龙,你、你没事吧?”
我急忙问。
“没事,我好着咧,尧哥儿,你饿了吧?快吃!”
他见到我醒了,也是非常高兴,把东西塞给我,让我吃喝,自己则是帮我擦汗水,还有伤口。
毛巾上不知道有什么,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刘文龙边擦边说:“我小时候跟师祖学习采中药,认识很多草药。大自然真的是良师益友,人只要认识草药,就能在荒原活下去。毛巾里有连翘汁,你喝的水里有金银花。”
“连翘汁能够消炎解毒,金银花能治你食道的伤口。”
的确,我嗓子火辣辣的,又干又疼,刚才说话时,就像是刀割一样难受。
大难不死,我却已经虚脱,只吃了半个饼子,把一壶水都喝光了。
“文龙,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好奇地指着尸体问刘文龙。
“你……你把母虫给吃了。”刘文龙苦笑,“母虫就在石棺里,在一堆堆骸骨下面。平时都是小虫吃尸体,母虫吃小虫,今天它闻到你的味儿,自己爬上来准备吃你,结果……”
刘文龙不知是哭还是笑,看我的眼神也是很复杂。
据他说,跟一群娘们儿打架,哪怕他自己从小习武骁勇善战,也是越来越吃力。
何况这帮娘们儿潮水一样涌来,平时看着村里人口好像不多,这会儿是怎么都打不完。
眼瞅着他要输了,忽然这些女人都僵着不动,然后一个个倒下。
她们像疯子一样,痛苦地抓挠自己的衣服,撕破了,甚至有的人抓烂自己的胸口、脸庞,疼痛难以忍耐。
她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把刘文龙吓得不知所措,赶紧跑来看我,才发现我已经吃掉大半根虫子。
他把我从石槽——对了,那石槽其实是口棺材,反正把我从里面捞出来,放到外边地板上吹风,自己跑去给我弄吃的喝的和药。
然后,就是现在的状况了。
他不断问我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说除了身体疲累嗓子疼,别的都还好。
喝完一大壶水,我撒了泡尿,身体麻痹的症状也减轻九成,除了走路一瘸一拐,别的没啥了。
“你说她们都刚死没多久,那为啥烂了?”我好奇地问。
现在腐烂的气味越来越重,我已经快吃不消了。
刚吃下肚的东西,一股股往上涌。
我赶紧拉着刘文龙跑出去。
老子宁可被雨淋死,也不要和她们在一起。
刘文龙说:“具体到底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可能跟你吃的虫子有关系,你把母虫吃了,她们中的蛊就破了。你仔细瞧,就能发现她们的腹部都有虫子钻出来。”
“别说了,我吐了。”
我回头弯腰扶着树,真的吐了。
刚才吃的喝的吐了个干净,好在药效已经起作用。
刘文龙很同情地看着我:“哎,没想到尧哥儿你听不得这个,刚才在棺材里你……”
“哥,往事不要再提。”我赶紧给他打住,“对了,赵绫呢?”
“哦,我找到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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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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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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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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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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