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鬼呢?
我转头四处看。
今天的街道也很奇怪。
才晚上十点半,这可是青州城区,就算是店铺关门了,总会有路人经过。
可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除了我。
晚上有东西溜达,也是正常。
现在这街上但凡出现一个身影,我都怀疑他是鬼。
咔咔!
怪声从卷闸门的传动轴部分传来,我寻思,难道卷闸门内有老鼠?
这也不是不可能。
刚才使劲拉没拉下来,可能是卡住了。
我便大声吆喝,拿旁边的拖把杆使劲敲打卷闸门,想要吓走老鼠。
“好了,拉吧。”
有个声音幽幽传来。
我还下意识地答应:“哎,好嘞。”
就开始往下拉卷闸门,果然很顺利就拉下一点。
突然我一个激灵,妈蛋,刚才谁跟老子说话呢?
而且声音还是从我头顶传来的,我忍不住抬头看。
“你谁?!”
“拉吧。”
那声音又说。
我眉头皱了皱,缓缓地拉下卷闸门,就看见一双脚,随着闸门滚动缓缓出现,接着是一双腿,然后是一整个人。
这货都被卷闸门卷成饼状了,一身白衣贴在门上,好像a4纸。
白衣、长发,典型的女鬼啊。
随着我卷闸门落地,她的脚也落地,倒是一双大脚,快赶上我了。
个头也高,看着跟超模似的。
“你怎么跑来我馆子里的?”
我质问她。
她艰难地蠕动着,脚在地上攒了一下,身体从扁平终于恢复立体,缓缓地回过头,一边磕脚尖一边撩起头发。
秀发之下,一张比鬼还恐怖的脸。
惨白的脸孔,棱角分明,无血色的嘴唇上下,胡茬儿青青。
我眼一晕,差点昏倒。
“你想干嘛?”
我质问他。
他两手撩着头发,冲我羞涩一笑:“我不干嘛,就是找你办事儿。”
“办什么事?不办!”我恼火地拒绝了,下意识地摸出烟点上抽着。
四周真是越来越冷了。
这货从哪来的?为啥会跑到我们咖啡馆?
这一整条街,不是我吹,所有的店铺建筑,都是非常干净的,没有出过什么恶性事件。
哪来的鬼?
“我……”
他朝我凑过来。
“滚蛋!”我吸口烟,指着他脚底下,“别过那个窨井盖,不然雷死你。”
“小哥哥,别这样嘛,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我不帮,又没钱拿。”我哼一声,“再说了,能帮你的人,世上又不是我一个,随便你去找谁。”
“可是她们让我来找你呀。”
我一激灵,想起之前宋俏俏说的话,让我小心点,他们都来找我,这货又说‘他们’,到底是谁们?
“谁让你来找我的?!”我问。
他莞尔一笑:“我不能说,你帮我回家~”
滴滴滴!
我还没来得及拍死他,手机一震,有消息来了。
掏出来一看,是沈旎发的自拍照。
嘟着嘴,小手在脸旁做个猫爪子模样,可爱至极。
呸!
神婆!
我问她啥事,她则问我,事儿办好了吗?
我愣了一下:“什么事?”
“就是刘壮壮啊。”
“哪个刘壮壮?”我更纳闷了。
那鬼就冲我讪讪一笑:“正是在下。”
我翻白眼,指了指手机:“就她让你找我的?”
刘壮壮傻乎乎地朝我手机看了一眼:“谁?我不认识她。”ωωω.χΙυΜЬ.Cǒm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我知道,就算我把这鬼给拍成灰渣,也没办法从他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信息。
再问沈旎,沈旎却告诉我:“这可是你的职责呀,电话在你那里呢。小哥哥,不做可以,后果严重哟,比如连累身边亲友,连累已故亲人啥的。”
我一脑门黑线,就知道没好事找我。
“妈蛋!你等着,一会儿我就杀你家去!”我故作凶狠地发了句语音消息,她则是咯咯笑着,表示欢迎。
关掉手机,我猛抽几口烟,隔着烟雾看刘壮壮。
“你怎么死的?有什么需求?”
刘壮壮便赶紧道谢,然后哭哭啼啼跟我说了自己的事。
原来他老家是湘省岳市农村的,从小就喜欢梳妆打扮,还有舞蹈天赋,扭起来比女人都妩媚。
这些年网络发达,他也在网上冲浪,看到不少反串的视频,自己就跟着学,想要通过这个来做主播赚钱。
结果他老爹不依不饶。
刘壮壮今年27岁,老爹也不过50岁,年富力强,早年在外打工,夫妻不合离异,又再娶了个老婆,两口子无孩,膝下就刘壮壮这个独苗苗。
刘老爹是古板的人,哪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天天对镜贴花黄,扭腰肢唱假声?
好几次把儿子的化妆箱砸了,衣服烧了,喊他滚出去打工。
刘壮壮跟家里闹翻就赌气跑来青州打工,白天送外卖,晚上做主播,虽说赚不了多少钱,可自食其力,逍遥自在。
生活本来过的还可以。
众所周知,人不是钢铁机器。
长期的熬夜,日夜煎熬,导致他身体早就埋下隐患,在某个夜里休息的时候,就再也没能醒过来。
等到房东、邻居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臭了,屋内许多苍蝇蛆虫与他为伴。
“既然你是疾病猝死,那就没啥怨气,干嘛来找我?”我问他。
他叹口气,幽幽地说:“可我想回家啊,麻烦你把我的死讯带给我父亲。”
原来因为父子俩吵架,彼此拉黑,他来到这陌生的都市,事实上已经在自己原先的圈子失联了。
死后,警方也没办法从他身边物件中查到他的亲属联系方式,主要是身份证刚好在死前不久丢了。
无奈之下,他便一路打听,找来我这里。
至于怎么打听的,咱可就不知道了。
湘省距离青州,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坐高铁都要不少钱,我心痛。
这种事,也不会有人给我酬劳的,我心烦。
可是想起沈旎说的那部电话机,我又好奇,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来历。
突然想起夏晓菲之前帮忙时,交代给我的一个案子,貌似也在湘省,只是在另一座城市。
好吧,一起办了。
我不情不愿地答应,他十分开心,又开始往卷闸门上爬。
“哎,你爬卷闸门干嘛?”
“这里凉快,白天不用怕阳光。”他冲我腼腆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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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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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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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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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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