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新世界的曙光。
为了让这个污浊的世界,哪怕有一点些许的光明。
那个年轻首领的温言耳语,似乎依旧回荡在耳边。
可他恶魔的话语,漠然的眼神,轻描淡写地挥刀,却无法让黑猫与那个儒雅而坚定的身影联系在一起。
黑猫呆呆的看着那些影子回溯的画面——
几个革命军面对面转身,举起枪,开火,倒地,然后被其他士兵拖拽到那片死尸之中。
又来了几人,将两把枪塞在了死去的马大壮手中,紧接着对马大壮的尸体开了几枪。
将整个村子的人屠戮殆尽后,熟练地栽赃,嫁祸。
这就是自诩为正义的革命军吗?
此刻,黑猫的心脏有些发颤地跳动着,她忘记了自己以一个十分屈辱的姿势跪倒在地,忘记了自己被踩在泥土中的狼狈模样,忘记了自己脖颈处那条细细的银链、代表自己沦为阶下囚的「脑域幽能压制环」。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信仰。
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信仰呢……
她想起了过去,与那位年轻首领的第一次相遇——
下城区,第17号流民街。
黑猫茫然地走在街道上,灰色的天空又飘起了雪,天气已经入冬,大部分时间,这条街道都被雪覆盖着。
可是对于仅仅5岁的黑猫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几天没吃东西的黑猫没什么力气,没有目的,又没有归处,又冷又饿的她,索性靠墙蹲坐在垃圾堆的墙边。
从这路过的人,有结伴嬉闹跑过的孩子,有抱着孩子神色匆忙的夫妇,有步履匆匆的商贩……来去匆匆的人似乎都有着自己在意的人,可是小小的黑猫却不知道,自己的归处又在哪儿?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黑猫的思绪飘远回到那个虽然贫穷但却温馨的小家,父母都是温柔的人,生活平淡却幸福,然而当一群穿着奇怪制服、拿着枪的人冲进村庄,没有任何理由地杀死了村长爷爷。
“不好,是财团!”
她记得那位村长爷爷的声音惊恐至极,那凄厉的哀嚎就像一个讯号,打破了女孩温馨又安宁的生活。
终于噩梦就那样降临了。
一个带着面具,拿着热能武士刀的士兵冲进院落,砍死了她的母亲,母亲的血喷到她的脸上,她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逃到屋子的角落里,跌坐到地上,惊惶地看着冲进屋子中的士兵。
父亲把黑猫护在身后,然后被刀刺穿心脏。
血滴到她的脸上,血的灼热刺痛了黑猫,也让黑猫意识到眼前的士兵真的要杀了自己,她吓得大声尖叫出来——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等黑猫回过神来,那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中,面具丢在一旁的地上,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爪痕,整张脸已经血肉模糊,脖子仿佛被猛兽撕咬过一般。
她低头看去,自己的指甲上面,是凝固的肉末与鲜血。
而她的嘴里,是厚重的血腥味。
黑猫跑出门,力竭倒在雪地里,冰凉的雪落到了她的脸上,冷到心里,看着天上飘着的雪,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村民,黑猫的脑袋木木的,一片空白。
那些人已经走了。
从那时起,她只知道,那些人有一个名字,一个足以让她憎恨一辈子的名字。
财团。
想到这里,黑猫受不了地把脸埋在自己瘦小的膝盖上。
这时,有人把垃圾扔到垃圾堆旁,黑猫赶紧手脚并用,跑过去打开垃圾的袋子,希望找到点食物,一只野狗冲她奔过来,和野狗抢食物已经是家常便饭,她熟练地捡起砖头,把狗打跑,回头打算继续找食物。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个时候,几个小狗崽围在受伤的狗身边,呜呜地叫唤着。
黑猫翻找食物的小手顿了顿,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小狗崽。
动物都有需要它的伙伴,而自己在这个世界却可有可无,没有在意的人,没有需要她的人,不管是生是死,都没什么意义。
食物给自己,不如给了需要的动物。
想到这里,黑猫顿时没了抢夺食物的欲望,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走到桥上,她靠着桥的栏杆蹲坐下来,双手抱着膝盖,稍微让自己暖和一点。
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人很年轻,脸色有些苍白,穿得并不像流民街的人,因为这里的人没有这么整洁干净的衣服。
他的脸挂着一丝轻松的微笑,走到她的身边,倚着桥上的栏杆,看着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雪出神。
“很冷的雪天呢。”
“这条街上有数不清的流浪者,有的甚至活不过明天,转眼就会消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小的人会被奴役,会被丢弃,会成为实验品或者玩具……只有强者才能活到最后。”
他低下头,看着栏杆下的小女孩。
“像你这种小丫头,根本没人要,只会横死街头……或许会成为野狗的食物,或许有那么一位好心人,会把你瘦小的、已经冰冷的尸体,胡乱埋在刚刚挖好的坑里。”
黑猫瑟缩的身影再次缩了缩。
明明是温和的话语,却让她心中生出一种悲哀的绝望。
这位大哥哥说得没错呢,自己这样的家伙……
“可是为什么呢?”
“这些弱小的人,他们的生命,就不再是生命了吗。”
“他们,就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么?”
“我不这样认为。”
窸窣声传来,她看到他慢慢蹲下,摘下手套,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冻得发蒙的小脑袋。
那双深邃的、温柔的目光凝神看着她,轻声道:“你说呢?”
黑猫茫然地抬起头,自己小小的身影映在对方的瞳仁里,对方眼中那化不开的温柔,让她看得忘神。
她的脑海中想到了母亲,想到了父亲,想到了村子里那些鲜血淋漓的尸体。
黑猫轻轻嗫嚅了一下。
“对不起……大哥哥,我不知道。”
“那么,你想被人需要吗?想改变这个该死的世界吗……可以为了我,付出你的一切吗?”
他伸出手去,轻轻捏着女孩细腻光滑的下巴,将她冻得发紫的脸蛋,从膝间抬起来。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的能力就是我的了。”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拉着她向前走去。
冰冷的指尖,传来了另一只手的温暖。
像冬天的阳光,融冰化雪,驱散了女孩心中的寒意。
“哦,对了。”
“我叫第五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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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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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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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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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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