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得。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一段时间不见,阮鸣沉瘦消了许多,只是那双眼睛,亮得犹若鹰隼,直勾勾地盯着宋青柚。
宋青柚还没怎么着呢,傅闻州已经率先挡在她面前,隔绝了阮鸣沉的眼神。
“眼珠子不想要了?”他含笑看向阮鸣沉,那笑意却未及眼底。
这个阮鸣沉,一贯就爱惦记他家柚柚,此时那眼神,仿佛要把人吞进去一般。
也不是恨。
欣赏中又带着某种令人心颤的偏执。
傅闻州可太明白这是干什么眼神了。
看来,阮鸣沉这厮,还是没死心。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彻底废了他……
思及此,他的眼神看向阮鸣沉的腿,嘴角挑起几分漫不经心的笑。
阮鸣沉身后的丁伯赶紧上前一步,客客气气朝几人欠了欠身,正好半个身子挡在阮鸣沉的身前,也挡住了傅闻州那锐利可怕的目光。
“傅总,宋小姐,我家老爷子特意让少爷出来散散心的,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各位了。”
傅闻州嗤笑,“是么。”
他说这话时,微微偏过头,直直的望着阮鸣沉。
显然是要阮鸣沉自己说话。
像一只可怕的猎豹,狭路相逢,貌似在与你谈判,其实只给你留言一个让他自己满意的答案。
若是遂了他的意,那就皆大欢喜。
若是逆了他的意,他尖锐地獠牙处爪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把人撕个粉碎。
几秒的沉默,像是被无限拉长。
傅闻州这边一群人或慵懒的靠着栏杆,或正低头玩手机,各个姿态闲散。
而对面的丁伯后背早已经沁出一身冷汗。
他家少爷那般傲的性子,未必会让对方如意。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阮鸣沉笑着拂了拂衣角,“是啊,所以才说真巧。”
傅闻州瞬间笑了下,转眼间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揽着宋青柚往餐桌方向移动:“不是肚子饿了吗柚柚,走,先去吃点东西。”
说着叫上身后云念:“愣着干什么小云念,赶紧跟上。”
云念眼神好几次都落在阮鸣沉腿上,神色若有所思。
宋青柚瞥见他的神色,心念微微动了下。xǐυmь.℃òm
云念这样子……
似乎对阮鸣沉的腿很感兴趣啊。
一行几人与阮鸣沉擦肩而过,都没有要热情寒暄的意思。
“宋小姐。”就在丁伯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阮鸣沉又忽然开口,吓得他不禁身体一颤。
宋青柚闻声顿足,面上一派清冷之色。
这让阮鸣沉不由得想起初见的时候,这人也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像冰雪堆出来的雪人,没有一丝烟火气。
那时候他就想,这样一个人,明明都命不久矣了,怎么就能活得这样淡然呢?
他一直以为,她是攀附在傅闻州身上的菟丝花,生命力顽强,却终究有所依托。
如今他明白了。
她不是什么依仗别人而活的菟丝花。
她是一株带刺的草,看似脆弱,可谁要碰她,就得脱下一层血肉来。
阮鸣沉朝她露出一抹笑:“宋青柚,往后还可以做个朋友么?”
傅闻州眼瞪微垂,掩去眼底凌厉的杀意。
宋青柚也愣了下,客客气气道:“抱歉,不可以。”
她没有和别人化敌为友的习惯。
更何况是想弄死自己的人。
她说完,挽起傅闻州的胳膊,整个人贴上去,低声道:“傅闻州,我冷。”
傅闻州瞬间回神,将她用力揽进怀里。
给了阮鸣沉一个冰冷的眼神。
哼,什么东西,也敢撬他的墙角?
是疯了还是觉得他安份太久,提不动刀了?
怀里,宋青柚没来由的笑出声。
傅闻州莫名:“柚柚,你笑什么?”
宋青柚摇头:“没什么。”
云念在旁边没好气道:“还能笑什么,你这副样子跟野狗护食一样,哼,丢人现眼!”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餐桌旁。
这里的东西都是自助的,宋青柚听着两人在旁边斗嘴,自己拿着盘子装了几样吃食,便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傅闻州则被梁沐川和顾白叫走,不和道去做什么了。
云念端了满盘子的食物过来,吃得心满意足时,看到人群里的阮鸣沉,叫了声:“青柚姐姐,他那腿不能治了吗?”
“是啊,他是阮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后辈,若是能救,阮家一定会不惜一切把他治好。现在还让他在轮椅上坐着,那肯定是治过之后束手无策了的。”宋青柚挑了一块小蛋糕咬了一口,见云念目光灼灼,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微微挑眉:“你想试试?”
云念收回视线,头摇得像波浪鼓:“算了吧,他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傅闻州那么讨厌他,想必他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他瘸着吧。而且,我操心你的事时间都不够呢,哪里能顾得上别人。”
宋青柚笑笑没说话,不再理会阮鸣沉。
对她来说,阮鸣沉这种斗败了的,要么不死心,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报复,要么有所桎梏,不得不服软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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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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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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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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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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