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伸手摸了摸傅闻州的额头,奇怪地说:“这也没发烧啊!”
傅闻州紧绷着一张脸,伸手将顾白的手一把挥开,眉心拧的很深。
徐泽湛吸了口烟,他比顾白容易控制情绪,尚且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她跟你求婚你应该高兴,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傅闻州俊脸愈发阴沉,神色几番变换,黑着脸一句话不说话。
顾白还是不信,就宋青柚那清清冷冷的性格能主动跟傅闻州求婚?而且前两天他才回国,将云方那事告诉她,怎么……
他越想越觉得离谱,尤其是看到傅闻州这张全天下欠他八百万的脸,更觉得不信了:“你这辈子的梦想不就是娶到宋家那幺女,要是她真能跟你求婚,你还能这幅表情?”
“我他妈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傅闻州突然一声嚎叫,怒目圆睁,嘴角隐隐抽搐,像是在极力压制情绪,被灼红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隐约还能在眼底捕捉到几分不甘气恼。
离宋青柚那天脱口而出的“我们结婚吧”已经过去五天了,明天就是除夕,他恍恍惚惚度过五天,直到宋青柚今天出门,他才打电话把顾白跟徐泽湛叫来商量对策。
顾白和徐泽湛楞了好几秒,继而同时大笑出声。
那笑声听在傅闻州耳朵里要多讥讽有多讥讽。
他冷着脸:“再笑你们都给我滚吧。”
徐泽湛努力压低嘴角,因为憋笑声音都有点打颤:“那什么,我不笑,都忘了我们州州还是小孩了,哈哈哈……”
傅闻州:“……”
他深吸一口气,“滚!”
顾白连忙道:“别啊,我们不笑了还不行么。”
见傅闻州脸色很差,徐泽湛干咳几声:“不是快过年了吗,过完年你就22了。”
傅闻州抓着水杯的指节慢慢泛白,眉间仿佛在隐隐跳动:“徐泽湛,你傻B吗?要过了生日才行!”
而他的生日,距离现在还有七个月。
整整七个月!
顾白和徐泽湛显然也知道这点。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憋笑的辛苦。
徐泽湛欲盖弥彰的捂唇,深怕自己嘴角那点抑制不住的嘲笑被傅闻州看到:“那你就再等等呗,反正就剩下七个月了,急什么。”
傅闻州听到等这个字就火大,像头暴怒的狮子,“我等了她十几年,花了三年才让她接纳我,现在又要我等七个月。你们知道这七个月的变数有多大吗?万一柚柚喜欢别人了,或者过段时间她又不想跟我结婚了,怎么办?”xiumb.com
五天前,傅闻州听到那句“我们结婚吧”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整个人狼狈又激动,然而没等他高兴,就被残酷的事实迎头一击。
傅闻州甚至动过去篡改户口本上的年龄,只不过刚萌发那点心思就被宋青柚给掐灭了。
结婚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酒吧包厢里的灯光昏暗奢靡,投射在傅闻州那张脸上,哪怕表情阴鸷,五官依然深邃俊逸。
徐泽湛掸了掸烟灰,道:“你就等等吧,好事多磨嘛,再说了,你一天到晚跟护食一样霸着宋青柚,谁敢招她啊,甭想那么多了。”
顾白笑完之后忽然沉默,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他默默灌了一口酒,看向傅闻州:“闻州,我问你个事啊。”
傅闻州烦闷的很,不耐烦地说:“有屁就放。”
顾白正了正脸色,“假设啊,我是说假设,咱要是找不到云方,或者云方已经死……”
他话没说完,就被傅闻州冷飕飕地眼神制住,剩下的话全部压回了嗓子里。
顾白毫不怀疑,如果眼神是刀子的话,那他刚刚已经被傅闻州千刀万剐了。
他抿了抿唇,少见地认真神色:“你才21,人生还有那么长,年少时的欢喜或许只是一时的悸动,你以后还会碰到很多人,一定就得是她了吗?”
“是。”傅闻州眼神无比肯定,没有人比他自己更确认这件事,他端起酒杯,又想起宋青柚交代他伤好之前不许碰烟酒,慢慢的放下,语气很淡,在暗夜里却掷地有声:“非她不可。”
顾白楞了楞,随即像是妥协,无奈地叹了声气。
他早该知道的。
傅闻州敏锐地察觉到顾白的不对劲,他眯了眯眼,嗓音低沉而危险,仿佛蛰伏的凶兽:“是不是有云方的消息了。”
顾白心口一跳,费了很大的劲非让自己面上表现的平和:“没有,什么消息都没。”
傅闻州看他两眼,见他表情没有异样,冷哼一声:“废物。”
废物顾白:好想打他一顿哦。
傅闻州拿起旁边的拐杖,借力站起身:“我走了。”
徐泽湛挑眉:“这么早?”
“嗯。”傅闻州套上外衣,他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快,再过半个月就能甩开轮椅和拐杖了,“我们家有门禁。”
徐泽湛:“……”
顾白没忍住吐槽:“我说你能别这么离谱吗?”
傅闻州嗓音低沉轻缓:“不能。”
门外早有保镖等着,见傅闻州出来,恭敬地上前。
包厢门关上。
“找到云方大师了?”徐泽湛在顾白耳边幽幽开口。
顾白吓一跳,往后缩了缩脖子,“你说话就说话,能别离我这么近嘛!”
徐泽湛无语地退开点距离:“问你话呢。”
顾白神色又变得沉重,半晌才开口:“他死了。”
“死了?”徐泽湛一惊,沉默片刻后道:“你告诉宋青柚了?”
“说了。”顾白说:“我从海外回来就跟她说了。”
“那她……?”
顾白顿了顿说:“没反应。”
他回想起那天和宋青柚见面的场景,当他告诉她已经确认云方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去世的消息时,对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很平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送他一个礼物表示感谢。
徐泽湛眉心微皱:“就这样?”
“嗯,她还让我别告诉傅闻州。”顾白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徐泽湛低头狠狠吸了一口烟,终是没忍住咒骂了声:“真他妈的操蛋!”
顾白喝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浊气:“不过我还是有点怀疑,我爷爷早些年跟云方打过一些交道,他这个人,虽然喜欢云游四方,但对落叶归根的执念特别深,怎么会死在海外,还在海外立碑。”
徐泽湛沉默一瞬,道:“谁给他立的碑。”
“还在查。”顾白说道。
徐泽湛“嗯”了声,拿起外套搁在手臂上,“先回吧,这事儿听宋青柚的,暂时别跟闻州说了。”
顾白跟着起身,两人一道往外走。
酒吧一楼,灯红酒绿,极近奢靡。
顾白正跟徐泽湛说这话,眼角余稍忽然瞥见一抹纯白身影,他眉心忽地一皱,等他再往人群里搜寻那抹身影时,已经找不见了。
一旁的徐泽湛问:“怎么了?”
顾白摇摇头:“没什么。”
估计是他看错了,宋青柚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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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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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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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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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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