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当天,风和日丽。

  宋青柚裹着樱桃红锦缎旗袍,她肤白貌美,这嫣红色中和了久病的苍白,将人衬的更加明艳。

  几乎她一下车,周围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傅庭深站在门口,表情冷漠阴沉,此时此刻的宋青柚在他眼里比蛇蝎还要毒。

  离婚的手续办理的很快,从民政局出来,宋青柚拿着那个小本本仔细端详了会。

  傅庭深冷笑着讥讽:“后悔了?也是,离开傅家,你还能去哪儿,宋家恐怕早就不待见你这个女儿了吧。”

  宋青柚清澈透亮的眸轻轻抬起,唇角微微上扬:“送你个离婚礼物吧。”

  傅庭深以为她又想耍什么花招,嫌弃的皱眉,却在看到宋青柚递过来的东西时猛地僵住。

  那是一根很细的针。

  “林袅袅应该谢谢我,要不是我帮她把你那些套都扎破了,她怎么能如愿以偿呢?”

  宋青柚笑了,这是结婚三年傅庭深第一次见到她这么随心自在的笑。

  然而这笑容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尽管这三年傅庭深每日夜不归宿,甚至故意在她面前和林袅袅秀恩爱,但从未想过跟她离婚,因为宋家的权势在那,就算宋青柚再不受宠,她也是宋家的人。

  可林袅袅怀孕了,他本就觉得这么多年没给她一个名分亏欠她,怎么舍得再让她为自己打胎,再加上现如今宋傅两家股价稳定,深思熟虑下他决定离婚。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一个局。

  宋青柚设下的局。

  联想到她昨夜说的话,傅庭深甚至怀疑从三年前开始她的目的就是逼自己离婚。

  宋青柚弯腰掸了掸衣角落下的一片绿叶,她身形纤瘦,弯腰时露出细白的后颈。

  傅庭深忽然眯起眼,盯着后颈状似咬痕的红印看,半晌倒吸一口凉气,几乎咬牙切齿地扼住她的后颈:“谁弄的!”

  宋青柚秀眉蹙起,脖子被人掐住,呼吸不畅,她抬腿往男人致命的位置一踢,傅庭深猝不及防的吃痛退开,盯着她的目光仍旧凶狠阴鸷。

  宋青柚贝齿轻磨,有些不悦:“我们已经离婚了。”

  傅庭深:“是不是傅闻州!”

  宋青柚冷下脸:“跟你有关系吗。”

  傅庭深气得牙关颤抖:“好啊,你和傅闻州给我下了一套,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们吗?当初婚礼时我就觉得这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对,没想到果然被我猜中了!宋青柚,我出轨,你又比我好得到哪去?当初要不是你,我早就和袅袅结婚了!别忘了你才是第三者!”

  宋青柚抬眸:“三年前傅家资金链是断裂了,但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若和林袅袅是真爱,又何必求着娶我?这三年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跟我提离婚,但你没有。明明是你自己自私自利既舍不得宋家的权势,又想要抱得佳人在怀,傅庭深,天下的便宜事你都想占?”

  说完宋青柚便转身走进车里:“常叔,开车。”

  她神态疲乏,精神却是雀跃地,三年了,她终于彻底摆脱了傅家。

  宋常好奇地问:“小姐,傅庭深怎么突然主动提离婚了?”

  宋青柚唇角微弯:“林袅袅怀孕了。”

  “什么?!”宋常闻言气得不轻:“傅庭深背着你养情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把人弄怀孕了,他……”

  “是我弄的。”宋青柚打断他,平静地说:“只有林袅袅怀孕,傅家才会在两相权衡之下选择最利于他们的一个。”

  当初傅老爷子离世时遗嘱写明如果傅家有后,那将额外继承一份遗产。林袅袅的肚子不争气,那就只能她在中间推波助澜了。

  按照傅长林和秦优贪财自利目光短浅的性子,一定会在傅庭深面前鼓吹让他跟自己离婚。

  宋常跟在宋青柚身边二十多年,几乎立即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他点点头转而又想到了傅闻州:“那岂不是小傅总得少继承一笔了?”

  宋青柚扬了扬眉:“您到底是傅闻州的叔叔还是我的叔叔呐?”

  宋常嗐了一声:“我这不是怕小傅总知道了又跟您闹嘛。”

  宋青柚美目微转,唇角勾了勾,不知在说谁:“小狗脾气。”

  宋常没听清:“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宋青柚说:“您帮我再跑一趟傅家,把粥粥抱过来。”

  到了傅家,宋常下了车:“小姐不进去了吗?”

  “不了,看他们烦。”宋青柚回,末了又交代一句:“别跟他们动气,不值当。”

  宋常刚进傅家大门就发现傅家的佣人把宋青柚的东西全部扔在了院子里,看到好几条宋青柚喜欢的丝巾掉在地上弄脏,他心疼的不行,气的想要跟他们理论,可想起刚才宋青柚嘱咐的话,硬生生忍了下来。

  把地上乱糟糟的东西收拾好,又进屋把笼子里的粥粥抱了出来,朝地上啐了一口口水,宋常才走出傅家。ωωω.χΙυΜЬ.Cǒm

  宋青柚从宋常手里接过粥粥,在它毛茸茸的头上揉了揉,猫咪往她怀里拱了拱,撒娇般叫了一声。

  宋青柚轻笑了声:“和你主人一样黏人。”

  如今她刚从傅家搬出来,加上从傅庭深手里分来的房产她都托人去卖了,一时半会找不到落脚地,就住到婚前她购置的那套公寓里。

  这几年其实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公寓里度过的,所以东西也算齐全,拎包就能入住。

  屋子黑漆漆一片,宋青柚开了灯,把粥粥放在地上,小猫咪早就对这里轻车熟路,四处乱窜也没碰掉东西。

  今天累了一天,宋青柚洗了澡喂完猫咪就躺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后,慢慢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吹了风的缘故,她一直睡得很冷,纤瘦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缩在被子里。

  迷糊中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宋青柚隐约觉得像是有人搂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过去。

  后背就像是贴上了一块火炉,热烘烘的很暖也很舒服,原本想要挣扎的宋青柚放弃了抵抗。

  那火焰的源头却像是不知足的餍兽,手掌不安分地探了进来,细碎的吻沿着背脊蔓延,在后腰上舔歯揉弄。

  宋青柚身体发热,头疼的厉害,腰上传来的痛感将她从梦中拖拽出来,她缩了缩脖子,咕哝一声:“粥粥,别闹。”

  耳畔传来一声闷哼,宋青柚感到腰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以为是粥粥走了,一口气还没喘匀,耳垂就被人叼住。

  宋青柚娇躯无意识颤了下,那是她的敏感点,只有傅闻州知道。

  傅闻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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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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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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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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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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