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兔子被赵文多放在柴捆里,将冻却没有全冻住,一镰刀下去血倒是没有四下飞溅,可那鲜红的颜色却没有变,白白的雪地上掉了具没有头的兔身子,断口处血糊糊的一片,兔脑袋还被小姑娘提在手上,明明是只死兔子,可就是让人觉着渗的慌。
前一刻还在吵嚷的院子,顿时变的哑雀无声。
而这还不算完,小姑娘把手上的兔脑袋往地上一摔,掉转了镰刀,右手扬高,镰刀头照着就使力砸下去。
“……唉,别砸——”
李翠珍同样处于怔愕中,等反应过来三姑娘在干什么,直觉的开口阻止:“兔头上也有肉——”
赵文多手上不停又砸了两下,兔头彻底碎掉了,骨头血肉脑浆混成一团,在雪地上刺眼的一滩。她拿着镰刀头推了推,抬眼面无表情的道:“这兔子三瓣嘴,说话漏风,直的也能吐成弯的,香的也能掰成臭的,这种不要脸的东西要它干吗?光瞅着就不顺眼,也就身上的肉还有点儿用处,你说对吧妈?”
兔子再嘴不好那也是个死物,这番话说的是谁哪个还不会听?李翠珍立马接言道:“对,我三姑娘说的真对,这样的臭嘴就该撒碎砸烂乎了,再叫它嘴贱。”
若说赵文多说的那几句话还较为隐晦,那李翠珍这两句就大明大摆的多了,那些之前没听明白的人也都反应过来,这话是冲着谁去的。
众人重新又拾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把目光投向了丁美凤,看她怎么应对,撕逼是不是再来上一轮?
不知道是这做了亏心的事人比较容易心虚,丁美凤木呆呆的站在原地,两眼盯着地上那滩分不清哪是骨头哪是肉的兔脑袋和僵在旁边断了头的兔身,那脸色白的失了血色儿,哪里还有先前那威风八面的模样。
可能是觉着这热闹瞧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谁从旁边推了丁美凤一把,陡然的这下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那根儿稻草,心神还处于惊吓之中的人‘啊—’的尖叫了声。
“啊哟,吓死我了!”
“啊呀妈呀,耳朵要震聋了!”
“精神病啊,叫唤什么?”
丁美凤这一声尖叫打破了院子里的沉寂,那一个个被兔子尸血或多或少惊着的人们,绷紧的神经比平时要脆弱,突然响起的尖锐声音吓到了一大半儿人。
一声声指责质问随即而来,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都让丁美凤觉着难堪,可是眼下的她已经无心去辩解,只想着早一点从这院子里退出去。
似乎看出了她的退意,赵文多不声不响的到了她的近前,扬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对着她,道了句:“你想走啊,肉还没炖呢,等着吃完了再走呗?我听说兔肠子好吃,一会儿我就把它肚子剖开,肠子一根根拽出来洗净了,拿着大油炒好了,到时候分你一盘儿?”wWW.ΧìǔΜЬ.CǒΜ
“……不用,不用,我不吃!”丁美凤快要吐了,想到那情形真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哪里还顾得上面子不面子,转身拨开人群扣着嘴就往外跑。
赵文多勾着嘴心里冷笑,头也没回的冲着李翠珍道:“妈,你还不叫我大姐点火做饭,还等到什么时候,我都饿死了!”
当着满院子村邻的面儿,丁美凤吓的快尿了裤子,灰溜溜的走了。李翠珍郁结在胸口的那股闷气总算是出了,不管这件事澄清没澄清,至少这烂了口舌的人受到了教训,只这一点她三姑娘就值得好好表扬,听着她喊饿,自然是痛快的应了声,冲着屋里喊道:“文英啊,你三妹子饿了,这就点火做饭,今天晚上可有兔子肉吃。”先前笑话赵家的那些人,这会儿也叫他们馋着去。
赵文英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虽说没亲眼见着这一连串的经过,可大致上还是知道自己的三妹子叫那个大喇叭丁美凤吃了瘪,就连她妈唤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喜气儿。
“好的妈,我这就做饭。”
“大姐,我把兔子卸巴好了,等会儿你多炖点儿汤,我二姐每个月这几天总是肚子疼,多喝点儿肉汤去去寒气,省得她体虚再晕倒。”
赵文多这状似不经意的两句话,表面上看起来也就是寻常的唠叨,叮嘱一下这晚饭具体做法,可要是稍微细仔些便不难从中发现些什么?
赵家二姑娘这几天是赶上月事了,她身体有些虚会晕倒。
如果把这个同丁美凤先前说的那件事情联系起来,两厢一分析,似乎那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事也变的不那么确定了。
说是那雪地里留了一滩血渍,那也不代表着就发生了那种事,兴许只是这赵家二姑娘来了月事,一个不小心没弄好而湿了裤子,再加上天寒体虚倒在地上,这才留了痕迹。
知了事的人都知道,姑娘家每个月总要有这么几天,腰疼肚子疼各种的不舒服,弄脏了裤子那也是常事,不能因为这个就随随便便的扣上被强X的大帽子,那岂不是缺了大德了。谁家还没有个姑娘媳妇儿的,拿人清白说事儿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村邻们先前见丁美凤言之凿凿,加上李翠珍的辩驳无力,认为赵文兰被人欺负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可这一面倒的言论在赵文多不经意的两句话后开始有了变化。
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很多事情还不能完全明白。她只知道自己二姐这几天肚子疼难受,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要不然也不会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说出这么隐私的事情来。可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种单纯,才使得她说出来的话可信度高。
再想想头前李翠珍那一脸的尴尬不已,又气又急,偏偏有苦诉不出的模样,多半是这赵家二姑娘真的就是来了月事,她这当妈的不好冲着这一院子的人说出来。
可也是,这院子里站着的一半儿是大老爷们,对着他们说自己家姑娘这两天正赶上那啥,怎么这话也说不出口呀!也就是赵文多这小姑娘不明白才张口就嚷嚷。
前后连起来这么一想,这赵家二姑娘怕是被那丁大喇叭给冤枉了,什么被街上那吴三给强了,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呢。也难怪李翠珍挺着个大肚子指着丁美凤骂她喷粪,自己清清白白的姑娘被说成那样儿,搁谁身上谁都得急眼。
村邻们你一言我一语,相互间议说着这件事。虽说是还有人抱着猜疑的心思,大多数已经不再相信丁美凤的那套说词,凡事都讲究个证据,光凭着张嘴,空口白牙的就往人姑娘身上泼脏水,这种事还是挺招人反感的。
这两方的事主先后都退了场,热闹也看不下去了,大冷的天儿谁也没心思再呆在外面挨冷受冻,人群也就一哄而散。四方院里重新又空了出来。
赵家人都回了屋里,晚饭跟着做了起来。那只收拾好的兔子和着萝卜块一起下了锅,灶底下塞了火慢慢的炖着。
赵文多被娘几个围住,一下子成了焦点。
“多啊,妈的亲闺女,真是好样儿的!”李翠珍做梦都没寻思到这平时不声不哈的三姑娘关键时候真是拉坎儿,就那唰唰两下子把那丁臭嘴给镇的屁都放不出一个来。
“……”一向都是老三老三的叫,这突然换个昵称赵文多还真不太适应。
“哎我说三妹子,你是咋想出来的招儿啊?怎么就知道丁大喇叭害怕那个?”赵文英先前在屋里看的不是那么清楚,只知道赵文多把兔脑袋给削了,离的距离较远,视觉程度上远没有现场版那么惊骇。
“是啊,你怎么就知道她会怕?”她这一提李翠珍也想起来,当时那情形真是谁都预想不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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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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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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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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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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