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条路比较难走,总距离不下一百三四十里,好处是比较偏僻,人迹罕至。
另一条路就是人最多的路,直接沿激流河走,总路程一百里左右,路稍宽但人也多。
第三条路是新建的,204省道,也要一百里路,只适合开车。
我踩着运垃圾的三轮车,起初还觉得挺不错。没人追也挺快,甚至觉得比上午那老马拉的板车还要快一些,心情略微有所好转。
可到了一点多钟时,我实在累得骑不动了。每一脚踩下去都像是用刀子在划我的大腿,无与伦比的酸软让我恨不得原地去世,陪老方一道去了算了。
停车在路边休息,我瘫坐在荒地上想起到现在还没个音讯的阿勇他们,摸出手机再次打了过去。
清晨往满归镇的途中我打过两次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这次也是一样。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不好不坏,至少可以从侧面证明阿勇他们四个人现在还没有到信号覆盖区域,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被抓到派出所或者镇上。
他们还在山里,这是唯一的解释。
我是顺着激流河一路向南,从中午一直走到了六点半天黑,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路要走。
一百里的距离,也就是五十公里。这三轮车我估摸着平均时速应该在五到六公里左右。
不要觉得惊讶,步行速度快的话一个小时也就四公里的样子,三轮车刚开始会比走路快一些,筋疲力尽之后多踩一圈都是折磨。我觉得我体力已经算不错,可按照目前的行进速度来看只有五六公里。
晚上没有灯骑不了,我把垃圾车停在避风的小弯内,自己则躲在垃圾车后面坐了一夜。
本以为这一夜会很难熬,现实却比我想象中要轻松得多。
坐下、发呆、犯困、睡着、天亮。
没有想象中的饥寒交迫,也没有胆战心惊或者突发意外。鸟叫声唤醒的我。
清晨口渴,我在激流河搓了把脸,喝饱水后便继续上路。一夜休息,除了两条大腿有些酸胀以外状态还算可以。
走走停停终于在下午两点抵达了河口村村头。
这里的村民与我都有点面熟但又没怎么交流过,所以他们并没有主动与我攀谈,看了一眼后便当没看见。
我也乐得如此,一口气把垃圾车骑到屋前,屋里头立马传来了动静。
阿勇的两个孩子站在门前看着我,感觉眼神里有些疑惑和失望。m.xiumb.com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开口,索性不说话。
“你一个人回来的?”突然敖萨娜的声音响起。
我扭过头看向她,她正拉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盯着我看。
“……一个。”我点点头。
“爸爸呢?”阿勇的儿子小声的问。
我见敖萨娜也看着我,便拉起三轮车刹车,回到屋里点了根烟才来到他们面前,“你这两天有没有打阿勇电话?”
敖萨娜微微有些疑惑,“出什么事了?”
她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出事了么?
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从何说起。
敖萨娜弯下身把两个孩子骗进屋,随后关上大门走向我,“去你那边说。”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径直走向了我和老黑他们住的这个屋。
“说吧,说清楚点。”敖萨娜语气不咸不淡。
我点点头,略微思索后从去往地窨子那边说起。
途中遇见部队,转道沿山涧翻过山头到了十六公里,进而搭车去往先锋村遇见马国峰。
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听到马国峰借口避难接近我们后突然暴起,她眼神连变,“然后呢?”
得知阿勇与老黑他们在一起至今没有消息,敖萨娜深深吸了口气,“像你说的一样,打不通就是最好的情况,说不定晚上就通了……”
我嗯了一声,再次点了根烟。
“那……你带着那个方……他人呢?去医院了吗?”敖萨娜问。
我动了动嘴,摇头没说话。
“死了?”她皱起眉头,似有些难以置信。
想到老方还躺在垃圾车里,我起身走到门外打算把他先弄出来,总不好让他一直躺在这东西里面。
走到空地上,就看见有个面熟的村民正往这边走。
“有人来找。”我对屋里说。
这村民显然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找谁不言而喻。
敖萨娜走出屋子看了一眼垃圾车,立马迎向那个村民,用蒙语与他交流。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啥,只是从这村民表情来看应该是有事情。
不想被他看到老方的情况,我便退回屋里,打算等他们聊完再说。
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敖萨娜走了进来,“大叔说有个外村人中午来打听阿勇在不在。”
“外村人?”我愣了愣,想到了马国峰,随后又抛弃了这个想法。
马国峰右手中了枪,情况应该不会比我们好多少,就算能比我早回来一天应该也不能够立马过来打探情况。
而且他应该清楚一旦我们已经有人回来,他必然会被盯上,没道理这么大胆子。
“对了。”敖萨娜突然指向垃圾车,“先把他……放好吧。”
我点点头,“嗯,你先带孩子去吧,我来。”
她没有坚持,转身就回了屋。
老方的衣服上已经吸透了垃圾车上的污水,我没有办法,只得翻出一套他曾经最喜欢穿的衣服给他换上,最后把他给藏进了边上的废弃屋子。
老方已经运了回来,接下来要紧的事就是找到阿勇他们了。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接近四点,今天是不可能再去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找。
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家里还是需要做点准备。
村民带给敖萨娜的消息,我不确定那个打听阿勇消息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或许是曾经的朋友,又或者是其他认识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阿勇没回来,剩他妻子孩子在家,恰逢多事之秋,不能不做点准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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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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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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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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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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