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兴偷偷的呼出一口气,赶紧来到床边查看丁洁珺的情况。

  这下总算是不用担心被师傅责罚了,姜华兴略有心虚的想着,说来这李师尹又救了自己一命。

  “李前辈,你感觉怎么样?”

  头好晕。

  丁洁珺只觉得自己全身毫无知觉,只有头像是石头做的,极为昏沉,太阳穴像是衙门门口的鼓,被沉冤者叮了咣啷一顿乱敲,不知这人是否沉冤昭雪,可丁洁珺的头实在是疼的要命。

  耳边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但丁洁珺不能确定,因为自己虽然脖子以上还能运转,可脖子以下好像都不见了,因此她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真的好使。

  “师...,...这是......情....”

  好像是消了磁的磁带在耳边播放,丁洁珺的耳朵也如那被影响了信号的收音机,断断续续的接收着消息。

  姜华兴和柴启两人在床边照看着丁洁珺,能感觉到两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交流,隐约间觉得好像有人在给自己号脉。

  想来这是一个好的信号,至少自己的知觉在逐渐恢复,只是不知道多久能够全部回复。

  丁洁珺尝试着说话,可自己想说的东西因为自己张不开嘴,而变成了喉咙中的呜咽。

  “师傅,她是不是渴了?”姜华兴猜测着丁洁珺的意思,柴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药煎好了么?”柴启再一次给丁洁珺号脉,脉象平稳,确不像有何病症,只得煎一些补血益气的药,辅上一些流食,保证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

  风从身边吹过,是姜华兴开门而吹过来的风,耳边声音逐渐清晰起来,能仔细的听到有人在翻书的声音。

  “看来你已经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并不是某个人的声音,而是那只引导猫,趴在柴启靠着的桌子上,柴启的手翻书翻到一半,定格在了那里,一起似乎被定格,可微风依旧吹拂在了丁洁珺的脸上。

  丁洁珺十分惊讶,上一秒自己还处于半身不遂的状态,这猫猫一出现好想自己一下子就好了,浑身轻松,刚刚的不适感全都消失了。

  “你现在是处于观察状态,”熟悉的优雅猫猫端坐在桌上,绿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丁洁珺看,“这种状态每三天刷新一次,在此状态下你的意识可以脱离躯体,以第三人称视角行动,可观察到更远,更广的距离;时间流速变慢,你使用间隔越久,时间的流速会越慢。”

  丁洁珺这才发现自己的视角确实和平时不同,猫猫也不是平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而是床的上方稍高的地方。

  丁洁珺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并没有实体,这种体验很奇特,就好像自己是个隐身的万向镜头,无论是上下左右全都一清二楚,而且视野既宽广又深远,自己能控制这个镜头随意移动,甚至能够穿过建筑。

  丁洁珺能控制着镜头穿过窗户,庭院内烛火黯淡,刚刚离开病房的姜华兴手中刚刚提起灯笼,正欲离开前往药房。

  泰山医馆是一个五层高的小楼,古朴典雅,房间很多,中间的庭院则是露天的,做的山水造景,假山,绿植,树木,池塘一应俱全,十分精美。

  丁洁珺控制着镜头继续向上移动,发现移动越高,速度越慢,最终停在了大约四层的位置,这时猫猫的声音再一次出现,而猫猫也坐在四楼的扶手,抬着头看着清晰的夜空。

  “此状态下虽然能够自由移动观察,但距离有限,距离你本体方圆二十米的距离乃是极限。”

  “这不是一个联网的多人rpg游戏,所有人都能时间暂停,那岂不是很混乱。”

  “你真的,”猫猫那双绿色的眼睛莹莹的的泛着光,幽绿色在这黑夜中显得十分奇特:“忘了昏迷前的事情了?”

  丁洁珺看着夜空,虽然汴京作为大宋王朝的首都,夜生活也十分丰富,常常是彻夜灯火通明,可即便如此,在光污染如此微弱的古代,夜空十分的美丽,清澈而明亮,仿佛清澈的湖水。

  “之前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么?”丁洁珺望着夜空发呆,刚刚醒来的她确实有些混乱,猫猫的提示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已经如此,那我就只能违规让你想起之前的事情了。”

  庭院中的一方夜空中,明亮的星星逐渐隐去,原本隐约可见的月亮也渐渐的消失了,整个夜空彻底黑了下来。

  突然面前的夜空画出一道轮廓,那是一扇门,门边闪着强光,好像门后面有一把巨大的强光手电在照射。

  夜空中的门突然打开,强光似乎照亮了整个医馆,还没等丁洁珺习惯性闭眼,她的意识被吸入门中。

  光芒逐渐缓和,丁洁珺睁开眼,整座汴京城尽收眼底,明亮繁华,灯火璀璨,在天上看去,就好像在地上看夜空,整座汴京城宛如地上的星空,火光璀璨闪烁,如星光无异。

  外城坊市各户门口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都挂着红色的灯笼;每条河流边都架着灯笼彩带,上面写着各式灯谜;内城之中亦十分喜庆,即使是大相国寺门口也架着花灯;街上欢声笑语处处莺歌燕舞。

  镜头不受控制的被拉进到大内之中,此时宣德门,大庆门,两门大开,两侧站满了殿前司的兵士,无数的民众百姓鱼贯而入,由甲士组成的隔离带与宫墙组成一个开放区域。

  在大庆门西侧的广场里,皆是来时异国他乡的商贩,各种美食佳肴,奇珍异宝,一应俱全。

  几个姑娘挽着手在这琳琅满目的摊位前挑选物件,行至一做卖香包的摊位前停了下来,只见这摊主面如棕土,眼眶深邃,黑黝黝的眉毛下衬得一双蓝眼睛极为明亮动人;身着金陵蝉丝所制黑沿白色长袍,头顶却既非常见幞头,亦非文人喜爱之东坡巾,而是一种类似披风的白色头巾,从头顶延伸到肩周之处,在额头处则有一圈黑色绸带来固定。

  见有人前来,这大食商人端着一口并不流利的官话,介绍着由万里之外而来的香料药材而制成的香包,几位姑娘挑来挑去,拿起几个中意的嗅了嗅,味道奇特少见,却让人觉得精神,可最后几人也没有买下,那商人也不恼,而是笑着送了她们几个小的香包。

  而在大大庆门东侧的广场中,同样有着很多的摊位,都是宋与辽,西夏等邻国的商人在此,各种裘衣,胡服十分惹眼;京城及泉州,福州的酒楼大厨亦在此列烹饪做菜,这些平时少见之物使得百姓既饱眼福,又饱口福。

  大庆殿前的殿前司守着门,大庆殿前的戏台已经搭好,熙熙攘攘的人们堵在门口,不知何时才能进去。

  “娘,你看那里有戏台子,我想进去看戏。”

  稚童拉着自己的娘亲来到大庆门口,扒着军士的腿,看着大庆殿前的戏台子。

  “不可胡闹,彦儿!”

  看着一脸严肃的的殿前司,这位娘亲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这殿前司看着叫嚷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直直的盯着一众人群,恪守职责。xǐυmь.℃òm

  “娘,那里有戏台子,我也要去看!”

  “爹爹,爹爹,您背我,我要去看戏!”

  一听到有戏台子,在附近玩耍的孩子们都叫嚷着让大人们领着自己去看戏,不多时,大庆殿门口挤满了孩童和被拽来的爹娘。

  不多时,一位太监从殿前司的身后被抬起来,随着他的出现,驻守的殿前司相继大声喊着:“肃静!”

  每一个殿前司的军士前后相继的喊着肃静,很快整个广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原本在两侧广场的人也相拥这来到大庆门前,不知发生了什么。

  太监望着安静的人群,大声宣布天子诏令。

  “奉官家诏令,今曹太后四十五岁诞辰,为万寿节,乃天人同乐,万民同庆之时!特此命天下各府州甲字梨园、天字酒楼等入大内为太后贺寿,并与大庆殿前摆台唱戏,为万民同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民同乐,此等稀罕事亘古未见,百姓更是闻所未闻,当即在场的百姓无不跪拜叩头,高呼万岁,以抒内心激动之情。

  “官家,可听见这大庆门外万民呼声了么?”

  只见曹太后作于大庆殿之上,身着以深青所织交领大袍袆衣,其上有绣有数对红腹锦鸡,并间纹有小轮花,相互映衬;红色的衣缘上绣着云龙纹,所有的刺绣都用金线镶着金边,在深青丝绸的衣料下显得雅致而金贵。

  头戴十二株花杈花株冠,眉心处点有一颗珍珠,珍珠笑靥,脸上的额头处,鼻梁处于下巴皆着重涂白,并着淡淡的腮红,嘴唇朱红似椭圆。

  此番梳妆,中年的曹太后显得极为秀丽貌美,即使在姹紫嫣红的后宫之中,仍可称得上是魁首。

  “百姓安康,国家兴盛,此乃大宋之福,有此等景象,皆是先帝与太后苦心经营,呕心沥血才换来的,朕不过是后人乘凉罢了。”

  赵曙坐在侧,对曹太后极为恭敬,身着赭黄长袍衫,腰间则为红束带,其上镶着数颗蓝田宝玉,头带折上巾,看似高贵,却又十分低调。

  “官家不必自谦,自曙儿上位,天下太平,不然老身又怎么能像这般收天下万民之爱戴,过这万寿节。”

  “这可都是先皇与母后的尊尊教诲才有今日之成,母后莫可推辞。”

  “你啊,曙儿,就是太过自谦了,若是先皇仍在,也会夸你,遥想来,仁宗皇帝仙逝已有两年之久了,老身这身凤冠霞衣,还是他赏给咱的,现在还能想起来,他第一次给咱穿着衣服的时候...”

  这曹太后说着说着,便情至深处,泪水忍不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见此情景,在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们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母后可不要太过伤心,今日乃您生日,先皇也不希望您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以泪洗面。”

  见这曹太后眼泪要下来,赵曙也十分害怕,急忙起身安抚。

  “呈报陛下,辽国使臣,各位大臣以及藩国诸使臣皆以至紫宸殿,大庆殿外万民已入,时辰已到,请陛下与太后移驾,受万民于百官朝拜献贺!”

  听到奏报,赵曙急忙躬身,并伸手做势,欲扶曹太后:“请母后起驾!”

  曹太后点点头,抬起手来搭在赵曙的手上,由着他搀着自己。

  皇上与太后两人一副母慈子孝,大庆殿的门打开,两人呈龙丰之姿,在众人的拥护之下,前往殿外。

  赵曙长子,颖王赵顼与其母后,皇后高氏跟随在侧,其后则是殿前司的都虞侯杨遂,以及宰相韩琦,

  随着皇上等人的出现,殿前的百姓们,无不顶礼膜拜,高呼万岁。

  就在皇上与太后接受万民朝拜之时,一直跟在身后的杨遂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来到不远处的秘阁。

  秘阁所在的崇文院,正紧闭着大门,可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在整个大内之中回荡。

  杨遂站在秘阁门前,正欲推门进去,只听得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不必进来,不知都虞侯这招引蛇出洞,能否真的有效。”

  “那小贼潜入大内,却未得手,被在下所伤,可查遍全城仍无踪迹,想必是有人相助,不是殿前司之中有他们的内应,那就应该是京城中有其门路,但皇城附近达官贵人太多,我们不好探查,因此想出利用万寿节引蛇出洞的下策。”

  “杨将军过谦了,能让皇上不顾各路大臣的反对,坚决要大开宣德门,引万民入内,可见杨将军之手段,只是如果这次再不得结果,这殿前司都指挥使的位置,只怕是保不住了。”

  与此同时

  丁洁珺的镜头突然锁定到一个人的身上,她一眼就分辨出来,那个人就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在游戏中的形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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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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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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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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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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