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没什么好赘述的。既然交易人跑来收货,那么,桢当然就需要把自己新近的劳动成果展示给人家看,以免让人家觉得自己白花钱。所以,哲也那句话刚刚落地,桢便头也不抬地从桌上的纸堆里翻找了一会,抽出一个透明文件袋来,袋子里是几张工整的手写稿——在这里做文字工作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她可以平心静气地把自己那笔狗爬字练好。
哲也一边说着“哇哦你好快”一边接过文件袋,隔着袋子瞅了瞅报告内容……额,也的确只是“瞅了瞅”,因为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报告上。最多两秒之后,他转回头来望着桢,双眼闪闪发亮,十分真诚地道:
“阿彩,我从小就特别佩服你们这些学霸,你们到底是怎么组织语言的。你这些东西足够让我写上两个月……还有你居然这么快就写了这么多,我看这一次的报告我肯定能一次过关!”
桢可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那种让人在一瞬间爱上自己的药剂或是忍术。即便是有,恕她孤陋寡闻,也没地方去搞。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嗯……理论上来讲,她的心灵震爆现在随意一击便可以起到令人濒临昏迷的效果。大脑被攻击得眩晕之后,心脏随之也会有剧烈反应。那么,如果说,她把这种攻击强度控制在百分之一内呢?比如让大脑微微波动,心跳速度加快?会不会有人误以为这便是真爱来临的感觉?即便是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没人看得出来这是她所为。她才不负责呢!
所以,在那次之后的每一次会面中,桢总会在哲也望向自己的时候分出一缕精神来对他稍微施加一些影响。这样做也许在道德上不那么过得了关,但是,想想这件事发生的前提!伊藤哲也先是对她出言不逊,后来又为了自己的前途主动跑来勾引她,她要是不以同样的手法报复回去,那简直就是愧对了自己潜伏特务的身份!
性格张扬的人在遇到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时,恐怕总是会表现得如同一只时刻准备开屏的花孔雀吧?更何况哲也本来就十分会撩呢!桢绷着脸道:
“你这不是付钱了嘛,总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你这么说可是太对不起我花的心思了!”哲也的音量放低了些,“钱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总算是成功赔礼道歉了嘛……”
嗯,哲也的心理这会有些矛盾哪……一方面对她的身份不屑,另一方面又想亲近她。桢在心里暗笑,表面上还要木然道:
“我也没生气,所以你犯不上赔礼道歉。如果你其实不需要这些东西的话,就当我白写了……但钱我是不会退给你的!”
嗯……她在这里的人设(当然也是她的真实想法)——诚实的守财奴形象算是坐实了。想当初在老人院争取高工资和奖金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也算是从一而终了。
无论心上人怎样嬉笑怒骂,即将陷入恋爱的小男生也只会觉得她可爱吧。哲也赶紧摆手道:
“怎么可能让你白写,我真的很需要这些报告的!以后我也需要,而且是长期需要!咱不做那一锤子买卖的事,以后都是先付后交货,这回你放心了吧?”
她当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从小到大,敢欠她钱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桢老实地点点头,又“嗯”了一声。她不再看自己这位怨种委托人,而是又拿起一支笔来,拉过了桌上一叠空白稿纸。
“你这是干什么?到点了还不下班?”哲也作势抽走桢手中的笔,却被桢很轻易地躲了过去。这种行为只发生在十分熟悉的朋友之间,哲也敢这么干,便是想趁着这会气氛还算好,赶紧拉近一下关系,就看桢如何反应。他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行为马上引起了女孩的不满。桢皱着眉头瞪着他,表情从平静变成了戒备。他这才意识到,当初照美冥那句“实力远高于自己的上忍”并不是凭空说说,反应这种东西丝毫做不了假。上忍对中忍,实力差距可以称得上是碾压性的。
“喂,我们不是朋友了嘛,”被女孩如此露骨地排斥,小帅哥的心里当然酸溜溜的。他强撑着没有躲远,而只是摊了摊手,“既然是朋友当然就要互相关心一下!别加那么多班,会秃的!”
他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嗯,监狱工作虽然称不上轻松却也是按时上下班,绝谈不到加班,所以哲也的发际线十分富裕,足可以让他的帅哥形象保留到三四十。
听了这话,桢也不由得下意识地捻了下自己的发梢。她的头发从小就稀疏,就算现在长大了,满头的长发扎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小把,离浓密还远得很呢!她难免在心里感叹着,其实真要是加入了伊藤家族似乎也不错,至少可以稍微改善一下她这边的不良基因呢。
一见女孩似有意动,哲也赶紧再接再厉:
“我也算是你的长期大客户了,跟客户吃个工作晚餐应该没问题吧?”
社畜刚刚独立完成一个项目还收到了项目款,接下来马上还会有其他项目跟在后面……这种美事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么,常规来讲,保证金主的好心情也算是必要的吧。至于金主到底有什么其他的动机她就管不着了,反正她的人设是一门心思赚钱的。
桢:“那好吧,我请你。”
两个人离开了办公室,并肩走上了雾忍的大街。这回可没有一个卡卡西和她配合着装成“和你不熟”了。哲也很健谈,一路上说个不停,当然也没有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一路上他们便收到了几个惊奇的眼神,可桢绷着脸,一概当做没看见。哲也倒是笑眯眯地和那些人打着招呼,就好像自己刚做了什么值得骄傲的大事似的。直到桢带着哲也走进了一家简陋的路边小店,他脸上的表情才重新变得不自然起来。Χiυmъ.cοΜ
“就……吃这个?”
大家族的小中忍没有受过什么真正的苦,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在村子里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这种小店当然是入不了哲也法眼的。桢十分熟练地点了两份炖杂鱼加米饭,冲他点头道:
“工作餐能吃这个就很好了。再说这可算是你们雾忍的老字号,你没来过吗?”
“额,以前来过……”但是看哲也的表情,很明显是从来没来过甚至是以来过这里为侮的,“跟客户吃饭难道不是应该由客户选地方吗?”
这回轮到桢摊手了,她微微笑着,又往哲也的脑袋里加了把劲,说道:
“你又不说,那就只好我来选了。”
在还算是和谐的气氛当中,两人花了一刻钟时间完成了这顿晚饭。哲也要送桢回家却被拒绝了,但他也不以为意。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活计谁都会干,肯定是不急于一时的。再说桢总算还愿意和他吃饭,勉强算是取得了一点点进展。不过,桢心里还是有些着急,毕竟,她和“晓”们约定的时间可是越来越近,而到了现在,她还没有进展呢!
幸好,隐忍了这许多年,她也该拥有一点幸运值了。第二天,照美冥便满脸八卦地过来找她,和她验证一些自己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了。两个人在桢家里随意地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零食摆了一堆,看着像是半大女生在宿舍里开会似的。
“哎,我听说你和伊藤家那小子共进晚餐来着?”照美冥双眼闪闪发亮,仿佛急于从她这里获得某些“确认”。
桢很无语地表示:在小苍蝇馆里吃盒饭也算是共进晚餐吧,但从这无良闺蜜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好像配上了烛光和红酒似的?
“啊对对对。”桢敷衍道。
照美冥追问道: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额,那件事之后一段时间吧,他和我那个同乡一起来找我,求我帮忙写报告——付钱的那种,就熟了。”
照美冥撇了下嘴巴,不屑地“切”了一声。
“这会知道求人办事,当初想啥去了……嗯,我倒知他们那边的领导特别喜欢舞文弄墨的……不过他就带你去路边小店吃饭?简直抠死了!”
桢老实回答道:
“是我请他。”
“这么点钱他都舍不得花?简直抠死了!”
饶是桢一直对照美冥今天的“打探”行为感到无语,也禁不住笑喷了。两个女孩一起乐得前仰后合,差一点引起了邻居们不满的叫嚷。
等她们终于笑够了,桢作势抹着眼角笑道:
“他是要请我吃饭来着,但我可不想欠他太多……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有人偷偷送我礼物,就是他。”
这回照美冥可是既没有“切”也没有“哼”,而是说了个“天哪”,她小心滴觑着桢的脸色,不确定地问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强调着那个“你”,“我看他是想追你哦。”
最近的几次见面,她可是一刻不停地在向哲也施压。桢现在对精神力的操控已经十分纯熟,绝不可能打草惊蛇。所以,倒霉的小帅哥在这种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之下,已经如同一条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看到桢就会条件反射地流口水了。
桢耸耸肩,不在意地道:“爱追就追吧,谁还没被人追过了。”
现在的桢已经能相当平静,甚至是带些调侃地提起自己过往的恋情了。当初在一起之前,卡卡西对她自然是要比之前没受她影响的哲也真诚多了。更何况,那时恐怕连卡卡西自己都没有想到,两个人居然还有可能在一起的吧。
照美冥看着桢冲她狡黠地眨眼,她则瞅瞅桢,似乎很忧伤地叹了口气。桢“哼”了一声,问道:
“你又叹什么气啊?”
“喂,我现在觉得很矛盾啊。”照美冥半真半假地道,“你说说,你实力足够强,可对我们一直是这个若即若离的模样。那我想把你留下来当然就得用点手段什么的。”
“你是说,让我嫁进来?”桢啼笑皆非地问道。
照美冥理直气壮:
“对啊,伊藤家家大业大的,虽然那小子本人差点,但他长得好,有这么个背景也不算配不上你。但是,我们是朋友,那小子就是个花花公子,所以我不想让你委委屈屈地跟了他,这就很矛盾嘛。”
桢干脆地道:
“你放心吧,我没看上他。”
“那就好,”照美冥放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当初他还一副看不起你的模样,现在又表现成这样。我听说他这几天一直有点怪怪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正常来讲,被村里收拾了,他应该恨你才对呢。这小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的!”
桢似笑非笑地瞅着照美冥说得口沫横飞,心里却在想着——当一个人对一个群体的偏见达到了一定程度时,他对那个群体当中某个人的另眼相看根本就站不住脚。当然不能排除他背叛了自己当初的信仰,全盘倒向了她以及她所在人群的可能性,但桢可不相信哲也这小家伙能有这样的心胸和格局。而事实也的确不出她所料,哲也向她献殷勤的动机当然只是……
“喂,他要恨也是恨两个人,别想把自己摘出去啊,”桢朝着朋友丢了个白眼,“他这么做当然是想通过跟我搞好关系再跟你搞好关系啦!你别忘了,可是你下令要处分他的!”
照美冥把白眼扔回去:
“你讲不讲理?我不是为了你才处分他的吗?”
桢“切”道:
“当初是谁告诉我不处分他影响不好来着?你自己说说,你是单纯为了我吗?”
“……行行行,我是为了雾忍行了吧?那你也是雾忍,我说为了你也没错吧?”照美冥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按在肚子上,“你欠我的,还不快给我做饭去!”
桢无语地瞅着自己满床的零食口袋,挨个点过去——薯片、话梅、小螃蟹、小鱼干……
“这么多东西吃下去还没饱?”桢气呼呼地道,“胖死你得了!”
说归说,她愤怒地转身,还是奔着厨房去了。忍者们的体力消耗非常人所能理解。他们就算是一天到晚吃吃吃,大概率也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发胖(秋道家族除外,他们那是体质问题)。所以,照美冥能把身材保持在这样“魔鬼”的状态,还得多谢她吃下去的那堆东西呢。
“你最近忙什么呢?”桢一边切着西红柿,一边问道,“好几天的不见人。”
有人做饭当然就要比没得吃好,所以照美冥虽然几秒钟前还摆出一副债主脸,这会也狗腿地钻进厨房,想要帮桢干点杂活(或者说增添麻烦)。她笑眯眯地,甚至是有点沾沾自喜地道:
“嗯……有点小事。别问了,反正不怎么危险的……”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桢避开照美冥的目光,低头继续“叮叮当当”地切碎葱花。正常来讲,只要她提出了问题,那么,从那人的脑子里便总能获取一些东西。只不过,刚开始两人还像模像样地摆出一副损友互殴的亲热把戏,一分钟不到便立刻开始把人家当成棋子玩弄……没有办法,也许最后,她总能做出一点点补偿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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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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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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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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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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