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媛歪着身子凑上前,眨巴着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叶初那张红扑扑的脸庞。
“今天好不容易热闹些,没关系。”叶初轻笑着回答,扬起手将杯中仅剩的红酒尽数倒入口中,视线轻飘飘的落在窗外的大雨中,视线变的有些模糊不清。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有些醉了。
楼靳然侧眸看向这边时,也看出她的醉态,一双剑眉不由皱成团。
他站起身,走到叶初身侧,将她要倒酒的手猛然握住,压声提醒道:“少喝点,今晚下了大雨,我们明天一早再回静园,别在爷爷面前失态。”
耳边凌冽又带有责备的声音像是一阵风般钻进叶初的耳朵里。
她茫然的别过头顺声看去,那双柳眉稍显不满的微微挑起,压声质问:“是担心我,还是单纯的怕我在爷爷面前失态?”
“都一样。”
沉默许久,楼靳然才从薄唇内挤出三个字。
“不一样!”叶初果断反驳,挣开了男人束缚的掌心,“这两者有天大的区别。”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娇美绝色的面价蒙了层浅淡的绯红色,委屈似的咬紧下唇。
迷离朦胧的视线直勾勾盯着他,好像在努力把他看穿一般。
楼靳然下颚紧绷,怕她摔倒,下意识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间,稍加用力就将人拥进了怀中:“别闹了,我送你回卧室休息。”
闹?她可没闹!
叶初嘟着嘴巴,想要从男人怀中抽离,身体却在酒精的作用下变的毫无力气,小小挣扎几下,便直接放弃了,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靠在他怀中。
柳媛眨巴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起身道:“初初看样子是喝了不少,你把她带房间去休息吧!”
趁着现在,好好培养下感情!
楼靳然看得出柳媛在想什么,略显警告的扫了她一眼,将叶初横空抱起朝着外头走去。
怀中的女人很乖,额头轻轻抵靠在他胸膛上,呼吸声有些沉闷,可体重却轻的有些过分。
特殊的清香混着酒气钻入他的鼻尖,莫名让他整个人都添了些朦胧醉意。
回到卧室。
楼靳然将人随意丢在床上,起身要去关门时,手却被人拉住了。m.xiumb.com
叶初坐起身,蒙着水雾的美眸此刻已经变的有些泛红:“你去哪儿?书房的沙发都被爷爷搬走了,你难道要去跟时程和小媛挤在一起睡觉吗?”
她呢喃着,嗓音里透着委屈感,就像是个没要到糖的孩子。
楼靳然喉结微微滚动,垂眸扫过被她紧攥的手腕,眸光越发晦涩不明,沉默良久才淡淡开口道:“我只是去关门而已。”
要他去跟时程挤一张床,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闻言,叶初深深松了口气,缓慢松开手,眸光却警惕依旧,直直的凝视着他,直至他关了房门再折返回来,她的唇角才勾出了一抹浅淡的笑。
“去洗澡,睡觉。”
楼靳然站在床边,随手扯开自己的领带丢在沙发上,命令的口吻带着不容置喙的感觉。
叶初歪了歪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问道:“靳然,你为什么会把我忘了呢?”
他的记忆力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或者说,为什么偏偏就把这一年多的事情忘干净了呢?
楼靳然对上她那双充满好奇又有些苦涩的双眸,心底莫名被刺痛了一刹,沉寂半刻后冷声道:“你问的问题还能再蠢点吗?”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只忘记了这些?
叶初撇撇嘴,丢给他一个不爽的眼神,当即撑起身体步伐飘忽的朝着更衣室走去。
出来时,她已经换了身白色棉麻的长款睡裙,路过楼靳然身边,还是傲娇般瞪了他一眼,推开浴室门便钻了进去。
水声从浴室内传来。
楼靳然拧着的剑眉才缓缓松下,熟练的抽出一支香烟点燃,灰白色的烟雾从他唇齿间吐出时,他脑海中莫名响起了一道甜美又严肃的女声。
“你想好的快些,就少抽烟喝咖啡!”
他手上动作微顿,稍显迷茫的朝着窗外扫去,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他记忆的枷锁,些许零散的记忆片段如同幻灯片一样,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模糊不清,再努力回想也无法想起。
但他很清楚,这些记忆片段都是真切属于他的。
楼靳然揉了揉额头,将还未燃尽的烟碾灭进烟灰缸内,站在窗边静静望着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内的水声停止,可里面的人却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迟迟没有打开门。
楼靳然那双幽深莫测的眸定格在浴室门上,剑眉渐渐拧在一起。
忽而想到了什么,他陡然站起身,快步朝着浴室走去。
打开门的刹那,只见叶初套好了睡裙,手里却拿着碎成两半的玉镯发呆。
“你在干什么?”楼靳然见她平安无事,蓦然松了口气,又看向她手里的玉镯,“就为了一个镯子,你在原地站了半个小时?”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初茫然转过头去,眼泪唰的一下全部涌出:“这是你送我的……”
她也没想到镯子被轻轻碰了一下就摔成了两半。
楼靳然忽而有些慌了,迅速走上前,语调放柔了几分:“没关系,明天我挑选个更好的送给你,这个就放起来吧。”
说着,他轻轻抓住叶初的手走到镜子前,熟练的拿出吹风机,帮她吹着长发。
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但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这都是他应该去做的,是理所当然的。
叶初透过镜子,看向站在自己身后面色冷峻的男人,握着玉镯的手忍不住收紧了几分。
等吹干头发,她转身离开,像是呵护什么宝贝一样,将碎裂的玉镯放进抽屉的木匣中。
瞧着她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楼靳然扶额,低声道:“过来睡觉。”
无奈,叶初只能躺回了床上,背对着他,仿佛在生闷气,闭上眼睛选择装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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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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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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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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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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