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下的虽是马腾云部叛军,并非满洲真鞑,在王五眼中却是一视同仁。
因为,他们都有辫子!
依如先前身先士卒,带头向谷中叛军挥矛冲去。
所谓三军可夺帅,匹夫志不可夺也!
纵是大势不在,纵是天命已亡,亦要昂首与天斗。
试看只手能否补天裂!琇書蛧
“去死!”
怒吼声中王五向下跃去的同时手中长矛奋力向前一顶,一名正与明军老卒搏杀的叛军士卒立时被刺了个透心凉。
余力未止,长矛竟带着那叛军士卒身体向前直直突去,直突出数尺方才止住。
继而枪尾猛的往后一收,王五右手已然握住枪身中央,“噗嗤”一声矛头硬生生从那叛军士卒背部抽出,向着另一叛军头目扫去。
“叭”的一声,矛身重重击在那叛军头目的脸上,疼得对方一个站立不稳向左侧踉跄退去。
未等站稳,哑巴朱三长刀已经挥下,将那叛军头目的左大腿狠狠斩断。
惨叫声中,叛军头目如“斗鸡”般单膝在雪中蹦跳数步仰头倒去,断腿处的鲜血喷了王五一脸。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是血!
雪白血红。
鲜血模糊了王五视线,一身铁甲的他看着如杀神下凡。
“去死!”
“去死!”
张鹏羽、瞎子万四等明军将士一个接一个从坡上跃下,如猛虎下山冲向正与麻部老顺军混战的马腾云中军。
“杀!”
江天成、张北丘、勋阳董大等不愿为鞑子走狗的新归士卒也嘶吼着蜂涌而下。
两百多决死明军的冲击令得叛军阵脚大乱,毫无防备的叛军左翼立时被明军生生搅成一片,并迅速形成一个缺口。
缺口越来越大,顺着这条缺口,王五部不断向前方突进。
人来杀人,佛来杀佛。
眼见那些明军跟疯子似的同他们拼命,本就斗志不高的叛军立时溃乱,纷纷转身向后方跑去。
“败了,敌军败了!”
率部苦苦支撑的麻思忠发现叛军后方大乱后,知道是王五兄弟得手了,激动的挥刀大喊。
这一声喊令得残余老顺军皆是士气大振,也令得那些不知后面情况的叛军士卒军心大乱,不少人下意识扭头向后看去。
待见真有一支明军在他们后方横冲直撞,哪里还敢与明军再战下去,不知谁哇哇乱喊一声,继而叛军便崩溃。
有往后面逃的,有往两侧跑的,有的更是吓得跪在地上乞降。
亦不乏趴在死人堆中装死的。
“随我去生擒马腾云!”
大胜就在眼前令得麻思忠满面潮红,哪怕双手已经无力挥动长刀,亦是咬牙率部往前冲去。
“不好了,下面败了!”
右侧半坡正拼死阻止明军上攻的叛军也发现了下面的不对劲,再见中军大溃,士卒们顿时惊呼起来。
“妈的,万瘸子害死老子了!”
副将葛进宝眼见中军大溃,知道再不撤的话就会陷入明军前后夹击,一咬牙果断带着所部士卒沿坡上树林往后方撤去。
“王八蛋们要跑,跟我追!”
被坡上叛军压制迟迟无法攻上去的张天放见上面的叛军要逃,赶紧带着所部士卒迅速抢了上去,之后一刻不停在后面死追叛军。
急于逃跑的葛进宝部被张天放追得气都喘不过来,偏是没人敢停下阻击,结果明明人数是明军的两倍有余,先前也一直压着明军打,现在却被人数远少于他们的明军撵得跟丧家之犬似的。
有些叛军士卒慌不择路绊倒在地,“咕噜噜”的朝坡下滚去,不等起身就被下面的明军用长矛刺死。
有的是跑的太快没留神自个撞在树上,眼冒金星同时晕乎乎的在原地打转,结果被后面追上来的明军一刀斩翻。
葛进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是嫌身上甲衣太重影响逃跑速度,还是目标太大,便边跑边卸甲。
叛军上下可以说无一再有斗志。
“侯爷,败了!”
马腾云的亲兵队长郭昌叫己方的崩溃看得心惊肉跳,有心想劝侯爷赶紧走,却见侯爷的脸色难看的吓人,只得将劝说的话生生咽回肚中。
此时的马腾云也是心乱如麻,自随李自成起兵以来,他也是南征北战大小战斗无数,虽也有败阵之时但从未像今日这般难堪!
原以为能撑到绿营兵赶到,没想那明军竟如此凶悍,不仅击败了他的爱将万云龙,现更是将他的中军冲得跟一群猪羊般。
而他连对面明军是谁人指挥都不知道,当真是一世英名丧尽。
怒火攻心之下竟是拔刀纵马朝一众亲兵喝道:“今不死于贼亦死于大清军法,同马老子与明贼拼了!”
喝罢,纵马抄起他那长柄大刀向着前方冲去。
如逆流而上,甚是豪气。
“侯爷!”
郭昌见状想也未想抄刀带人冲了上去。
侯爷待他不薄,今日便是他郭昌报答之日。
“回去,都给马老子回去!”
纵马突至退下来的溃兵前列时,马腾云大刀一挥,一名士卒立时被他砍倒在地。
然其余溃兵并未就此被震住,反而继续向着前方跑去。
因为,后面的明军正在不断砍杀落在后面的叛军。
兵败如山倒,哪里止得住!
“不听马老子的话,该死!”
马腾云大怒,手中大刀再次挥起,又是两名溃兵被他砍倒。
可依旧不能止住溃势。
明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侯爷,勒不住了!”
郭昌担心侯爷会被自家溃兵裹挟,上前拉住侯爷座骑缰绳想掉转马头,谁知一枝利箭不知从何处向他疾射而来。
“噗嗤”一声,利箭穿喉而出,鲜血溅了战马一脸。
“郭昌!”
马腾云惊怒交加,也是生了拼命的心,大刀一挥便要带着亲兵同明贼拼了。
可数百退下来的溃兵将谷道堵得严严实实,哪里能让他纵马突进。
未过多时,就被自己的溃兵冲得想要掉转马头都不能。
前方百步外,明军身影近在眼前。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名手持长矛、身着铁甲的明军将领。
“罢了,马老子就死在这吧!”
马腾云再无它想,手下兵没了他逃回去除了叫清军笑话还能做什么!
更休说他要敢逃,湖广提督董学礼必定杀他一家老小。
手中大刀连挥,将那堵在自己身前的自家溃兵连砍数人,双腿猛的一勒,座骑顿时双蹄上扬朝前奔去。
竟是要临死之前先斩了那铁甲明将!
“头,小心!”
瞥见叛军有一将领纵马持刀而来,瞎子万四奋不顾身跃上前来,待那叛将座骑驰近那刻,手中大刀猛的朝战马前右蹄斩去。
伴随战马惨叫嘶鸣声,马上的马腾云整个人向前重重掼下,继而身子如弓形般一动不动。
一杆长矛直直的穿过其下巴将其死死钉住,长矛的另一边,王五屈膝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双手死死紧握矛身。
右脚深深踏入雪地,左脚却在地上蹬住一条尺许长的深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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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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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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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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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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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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