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巫中共分九部,若以旧例循之,当以一部命一大巫,共计九人。然自巫王雪黎问世以来,族中能人迭出,代代相压,前辈方称大巫,后辈已可比肩,竟至名不副实。如此乱得数十年,乃有舍七出世,学巫百载,已胜诸部大巫。盖因猿取一部已有大巫当桑,其龄亦不过双百,按制不可轻退,却叫舍七无得名号。当桑自知弗如,欲得离部禅位,舍七拦曰:“本是规矩老套,怎地叫你离部?”琇書網
当桑曰:“能者居之,原是世上道理。”
舍七闻曰:“倒是不错。”乃去寻得巫王雪黎,问曰:“便是你称巫王?”
其时雪黎正自野中独游,答曰:“我名雪黎。”
舍七曰:“寻的是你,且看能耐。”说罢将长臂展招,呼得风中厉鬼成群,俱往雪黎面上扑去。雪黎无言无语,以目静视,诸鬼立不敢前,皆伏地悲号。再一瞬目,阴魂尽化晶沙而散。
此般手段一施,舍七始知其神通冠世,古今大巫,莫与能敌,乃信服曰:“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神通大能,属你第一。”
雪黎曰:“却也未必。”意甚寡然,又往野中漫行。
舍七将前赶上曰:“我且有话要说。”
雪黎闻声驻足,以待其言,却听舍七曰:“我今初过百岁,已胜诸部大巫。虽不及你本事,族中却也无人胜我。便因各部大巫仅出一人,使我不得显名,是何道理?”
雪黎听罢曰:“你将己部大巫赶走便是。”
舍七曰:“我看那当桑也有本事,招魂赶尸,样样好手,胜于旧时大巫,而今不过因着名额所限,便需退称小巫,好无道理。此是你的规矩不行,自是应叫你改。”
雪黎亦不动气,只问曰:“你想改作如何?”
舍七曰:“如今族中大事,皆是你作定夺,大巫称是族长,不过名存实亡。我看如今之计,索性舍了它本来意思,专作个响亮名头。不然区区九人,不能显我诸部英杰之众。我闻东面的道人名头响亮,号有十二真仙,既是如此,我族纵不称个百儿八十,也须得自十三数起,才合威风。”
雪黎听罢,亦觉无甚不可,当下便传王令,废罢九巫之制,而立十三大巫。至于各部杂务,小则归诸长老,大则问于巫王,不限大巫出身。如此百年既过,猿取部乃有大巫三人,除却当桑、舍七,又增一女戎湖,年尚未及双百。
舍七自识雪黎,因服其能,故常与之亲善。二人渐成熟友,形影不离。及至赫月斗雕之时,雪黎正自湖畔孤坐,望天俯水,久而不语。舍七见曰:“何故望天?”
雪黎曰:“观一渊中火海,焚星荡尘。“
舍七闻声而仰,但见天色晴明,碧空如洗。他知雪黎生有鬼目,常发异语,便不以为奇,又问曰:“何故观水?“
雪黎曰:“湖鱼甚丰,可食之。“乃以目望湖,俄而湖面波起,翻出数尾死鱼,皆是腹生晶片,破肚而亡。四人呼来族众,尽捞湖鱼,驾锅烹煮。正是吃在兴头,乍见北面红云滚滚,火光冲天。舍七奇曰:“今日天湿风凉,怎生山火?”
雪黎曰:“非是山火。”照旧埋头饮汤。舍七乃遣座下两名小巫前去查探。
过不多时,却看山外转来一片红云,上悬白索,吊得两个小巫。云头立一年轻女子,光艳绝姿,玉容含怒,方至山前,便振刀剑歌曰:“玉山起云风吹南,苦越万里伏龙关。本为鸿雁传青笺,何故作法施刁难。”
舍七手执鱼串,仰头观曰:“来一女道,怎还唱词?”
雪黎曰:“你也唱便是。“顾自坐下饮汤,打发舍七应付来人。舍七既遭点命,无得推脱,乃执鱼串相迎,以中土言语唱曰:“食鱼食正好,来得一女道。且放我族人,便容你脱身。”
舍七一歌既毕,更是火上添油,但见女道怒盈双目,口吹灵灯,便是百丈红莲席卷。戾炎汹汹如浪,只叫舍七猝不及防,燎得发枯衣着,狼狈不堪。正待颂咒施诅,又有玉刀玉剑劈来,势如暴雨泼披,尽是兜头猛打,迫得无暇他顾。
当桑、戎湖见得不好,忙忙乘犀坐豹,奔前相助。当桑摇一魂幡,招得猛鬼恶怪,戎湖吹一骨镝,奏作引魂幽曲,俱是自己得意手段。三巫合斗女道,竟是堪堪平手,分毫伤她不得。
如此往来数十回合,三巫渐落下风,而风火之势愈烈。赫月道人眼看将胜,心中怒火亦平,暗曰:“今因传信而来,非为操戈斗法。虽是他等无礼在先,却不必分出生死,且先让他三分颜面,后头方好说话。”乃将火势稍收,又使刀剑卖个破绽,放开三巫逃回湖畔。
舍七大意而去,败阵而归,奔至湖畔一瞧,才觉自己满面尘灰,好不狼狈。正自烦恼间,只听雪黎曰:“唱也不如人,打也不如人。”其人立时生怒,回曰:“你便善唱,且去一试!”
雪黎应曰:“我去唱了便是。”
当下雪黎放了石碗,口中数声呼哨,招来一匹乌幽幽的红睛黑马,乃是个剥魂取魄的死物坐骑。他将黑马骑了,便牵缰绳慢行,迎往山头红云,到得赫月面前,尚且冥思片刻,方作一歌曰:“一个不如人,三个不如人。今来见外人,左右是扰人。”
赫月闻他此歌,心甚诧之,暗忖曰:“修道千年,倒未听过这般叫阵。”再看来者模样,见其容貌极轻,而发若银雪,瞳如黑晶,肤近水色,几能透骨辨筋。面上神情澹澹,似是无喜无悲。
她将来人一番打量,观其眼中神光幽潜,周身气散长阴,便觉此人不凡。再见得红睛黑马,亦合昊阳前语,当下直言问曰:“可是巫王雪黎?”
雪黎应曰:“是我。今来正好,可食鱼荤?”
赫月更感诧然,唯觉斯人言行奇异,果应昊阳真人之语。她为道门高辈,辟谷绝荤已久,当下亦不理会,且曰:“我乃玉盈山冰矶洞赫月道人,今奉青都掌教之命,与你递得传书。本是持节修好而来,却遭你等道中埋伏,屡屡为难。诸般凶险之处,若换我门中弟子,必然无得幸免。你等这是何意?”
雪黎曰:“此乃荒中野地,万物来去自如,未曾设得埋伏。”
赫月得他此话,又是怒回心头,质曰:“此地百里行来,尽是妖兽毒虫,专意与我对付。若非你等所为,又是何人手段?”
她口中这番言语,心底又自量曰:“此人虽得奇貌,却不似巫族中人。弗知是真巫王、假巫王?既要保得周全,不如且试他一试。”如此心头定计,便佯作怒极之态,喝曰:“闲话莫言,且先与我分个胜负。”便将红袖一招,引得刀剑旋回,直往雪黎头顶落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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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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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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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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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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