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月闻言,知是昊阳真人神机妙算,料她行踪,便往苍莨宫中拜曰:“今不辱命,已将化身除之。”
昊阳见过女尸头颅,将手一指,唤来清风化了,曰:“有赖师妹神威相助。”
赫月谢曰:“未若掌教师兄道术神奇。”方问起空傀无魂之事。
昊阳答曰:“昔年黎王欲求长生之法,问于我徒黄藤,未得其顾,复求诸巫。巫王不应其求,而座下三巫欲宣巫统,私闯先祖遗穴,掘出一具水玉棺来。此三人以为得计,却不知早落旁人算中。其二巫遭尸傀害,余一人甘为驱策。”桩桩细事说来,果然分毫不差。
赫月知其法眼通天,暗合道化,能识百般因果,问曰:“既是如此,便是族人私相授与。我居洞中千年,未识外世变化,不知今是何人做主?”
昊阳曰:“是为巫王雪黎。”
赫月沉吟少时,曰:“我闻巫族共分九部,各部出一头领,尊号大巫。诸般要事,皆由九族共议之,并无巫王之说。不知是何起由?”
昊阳告曰:“先师合道后三百年,南疆夏月忽降大雪,色沉黎黑,乃异人出世之相。其后巫族于水中拾一遗婴,名作雪黎。斯人神通幽渊,天性淡漠,而巫术高绝。十岁已精本部巫术,二十则可衡大巫,及至百岁,族中莫能敌之,乃尊巫王。”
赫月讶曰:“竟至如此?”
昊阳曰:“雪黎五百岁时,尝孤入荒中,寻得妖兽相繇。其物蛇身九首,能召大洪,又极奸猾。因其深匿荒中,方避我等清剿,料来当与金乌、巨鳌相若。雪黎既得其踪,便以巫法相制,拆其九魂十二魄,分镇冰渊,尽散戾煞,后又复合魂魄,充入死马以为坐骑。斯等魂术高妙,古来唯其祖师太虚可拟。”
赫月闻之,益奇其事,乃问曰:“不知斯人今较掌教师兄如何?”
昊阳不应,且曰:“此劫因他巫族而起,欲弭大难,还须用上此人。”便遣一道清风,吹来架前竹筒,传与赫月曰:“此信是我书与巫王雪黎,还劳师妹亲往南面一行。”m.χIùmЬ.CǒM
赫月接了竹简,但见简上三道灵符,封得内中之物,问曰:“既传书信,何不遣灵鹤往之?”
昊阳曰:“斯事重大,不容有失。”赫月始应命而去。她因知事急,片刻不歇,一路逐风追云。如此两个时辰,已然越了伏龙河,抵至南疆境内,望地中林深瘴重,大异东域风土。
昔年赫月奉命除妖,东至海岛,南达水滨,正于此处火烧修蛇。今朝故地重游,心多慨怀,忽见底下恶风骤起,庞影袭面,却是两头野象似的黑雕。根根翎羽如刀利,寸寸金爪碎山石,不偏不倚,直冲红云。
赫月按云避过,叱曰:“去!既是钟灵之物,怎不识我真身!”便催胸中焰心,现出面上灵纹。
那灵纹本是金乌精血魂魄所炼,善能驭火避水,又慑百鸟千禽。但凡羽类见之,莫不驯服。孰想二雕状若疯癫,竟不相让。四只怒睛,赤彤彤火烧丹涂;五尺利喙,冷森森铁打钢铸。逢着赫月道人素昧平生,竟胜似撞了十世冤家,抵死不肯相饶。这厢扇风造势,那头扑啄撕打,尽是搏命之态。
须知赫月因着炼化妖兽,实与旁的炼气士不同。其专擅争斗破敌,却短玄法变化,出手极易死伤,而气华孤高,心烈若火,更惹是非缠身。昔年乾元见此,料她刚则易折,乃令潜修养性。如今虽是彩玉返璞,神锋藏鞘,毕竟心性天成,磨不得十分完满。初时念着远来是客,又惜二雕罕有,不忍轻易杀之。奈何百般驱赶不成,反倒搅得红云散乱,终是动了胸中真火。当下脚踏天罡,口叱真诀,祭出刀剑,只合轻轻一扫,便将二雕斩落。再落林间验查其尸,初初一看,便生万分惊诧。
原来那二雕落下云霄,跌在地头,自是骨断筋折,血肉绽开。但见遍地红泥之间,却有道道黑须,乃自雕尸内出。其状濡腻阴湿,又生阴齿附足,酷似八爪黑鱼。
赫月平生虽降众妖,未见此般异物,心中大是惊奇,自忖曰:“此物状似水生,却现陆中,当真异事。适才二雕行径反常,尸中又含此物,必是遭其寄体,受其所控。”思量来去,实不知是何妖邪,乃暗计曰:“此般恶形怪状,大违五行生化之理,恐非天成地造之物。此地又近巫族居所,料是他等布置,以拦外人侵扰。“但想魂术阴诡,终究心头不喜,乃引一口真火,将那黑须尽作焚灰,方才驾云起行。
如是往南又十数里,陡逢一股疠瘴冲天,色呈艳绿,腥臭扑鼻,飞鸟途径其旁,丈外即毙。赫月望得云下,乃是一条小丘似的妖蟒。伏涧盘山,血信急颤,正是蓄势欲扑红云,心曰:“才除凶鸟,又遇长虫!“照以刀剑迎之,斩得蛇身五裂,再观其腹内,果又见得黑须蠕滚,密如洪潮。心甚恶之,又以真火烧灭。
这般复往南行,又连遇蝮虫、鹿蜀、飞猿、玄蜂、呲铁。诸般异兽奇虫,俱是凶暴反常,见人即扑。赫月悉数杀之,再验尸身,皆有黑须附内,欲要捉之为证,则触绳而化腐水,不留半分痕迹。行出百里未到,处处遇阻,峰峰遭敌,直将赫月气得花容露煞,竖眉斥曰:“好外道!不过与你递封书信,却下如此阴狠手段。今是我在,幸得无事,若换灵鹤传书,甚或门中弟子前来,哪里能得活命?你等族人失德,方害我二位师侄惨死,今又百般避见,岂无心虚之事!”心中越思越怒,又曰:“尔辈这般辱人,无非自恃神通。罢也,今日便出手段,且看是你巫术神奇,还是我道法高妙!“当即取下腰间灵灯,吹出百丈火云,驱得远近山兽俱逃。
她吹灯少息,眼见炽云渐落,焚风迫林,易生山火之灾,心头到底不忍。正欲止气收灯,却见远处林间升出两条飞蛇,各坐活人,装容衣饰皆甚简陋,大异中土之民。再听言语生拗,知乃巫族中人,当即迎头飞去。
那两巫人见她飞来,亦甚吃惊。其一人手举骨笛,正待吹音施术,却见赫月红袖一翻,游出两道白绳,眨眼缚了两人,提至红云上来。赫月不通巫言,乃以玄乐正音喝曰:“我乃玉盈山冰矶洞赫月道人,今奉青都掌教之命,见你族巫王雪黎。尔辈休得放肆,且往带路。“
二巫相顾,皆自茫然。但看赫月怒上眉梢,亦不敢与之罗唣,只得揣度其意,料想乃觅本族居处,便指远方一处山坳,诺诺连声。赫月见他二人老实,方才怒气稍平,松了绳索曰:“且领我去。”便依二巫指点而行。正是:
首战初得胜女傀,便赴新命奔南疆。
本为传书青鸟客,却成风火恃威强。
巫术离奇终有界,道法玄深难下方。
杀尽妖魔克尽险,回首思来终不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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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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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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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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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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