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守着的锦衣卫们闻声赶来,顿时也被这满目狼藉惊呆了。
“督,督主,发生何事了?”打头的锦衣卫战战兢兢,颤声问道。
容久气得说不出话,指向沈莺歌:“把,把他……”
“啊!”
沈莺歌大喊一声,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步伐不稳,一摇三晃,眼前的人影都在视线中晃成了模糊不定的色块。
容久死死盯着她,怒意涌动。
醒了?他这次一定要让这家伙知道惹怒自己的下场。
沈莺歌一把握住他指着自己的手,满脸歉疚:“你又是被我阿爹抓来的吧?都说了我不想成婚!他怎么还是这样!”
“抓来?成婚?”
容久扯动唇角冷笑一声,恨不得咬碎这几个字眼。
酒意不断上涌,方才那一摔不但没让沈莺歌回神,反而摔晕了脑子,让她越发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已经是……我想想,第二十四个!你已经是第二十四个被送到我面前的了。”
站在门口的众锦衣卫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当场失聪。www.xiumb.com
“不过,我不喜欢阿爹找来的这些,我喜欢大将军!”沈莺歌眼睛一亮,回想起自己房中挂着的那几幅将军画像,嘿嘿笑出了声:“英武伟岸!还有宽——阔的胸怀!”
她拖长音调,以强调其宽阔的程度,还怕对方不明白,伸手给他比划。
容久简直被她气笑了,也好,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发什么疯。
沈莺歌没有让他失望,往前晃了一步,在对方的胸口和小腹各拍了两下,发出啪啪的闷响。
像是正站在水果摊边,准备买一颗成熟的大西瓜。
门边的锦衣卫们噤若寒蝉,容久没发话,他们也不能就这样退下去。
只好一个个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的样子。
沈莺歌摸着下巴思索半晌,一脸深沉地点点头:“唔……倒是比以前那些强不少,看你的打扮,你会习武?”
容久的眉梢抽了抽,阴恻恻地笑了:“本督会不会,你方才不是见过了?”
环顾了眼屋里的惨况,沈莺歌瘪瘪嘴,又绕着他转了一圈。
“长得看起来不错,身材……摸起来也还行,不过,比我想象中要差点,最重要的是你太败家了,你看看,这都是真金白银啊,不行不行……”
容久实在听不下去她评头论足的碎碎念,胳膊一伸,拽着后领就将人提溜了过来。
他盯着那只黑幽幽的眼瞳,试图从里面看出来一点装醉的迹象。
沈莺歌也一眨不眨的和他对视,缓缓的,她的脸一点点红了,有些害羞地别开视线。
“好,好吧,看在你确实长得很好看的份上,我,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说着,她还又偷偷瞥了一眼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沈莺歌没有说,其实她撒谎了。
她会同意,不止是因为对方好看,她看着面前这人时,与那种单纯欣赏美好事物的感觉并不相同。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似乎只要看着对方,便是繁花锦簇,百鸟争鸣。
心跳怦怦地撞击着胸腔,让她整个人都像一只熟透的虾米,恨不得蜷缩起来。
偏偏又碍于对方的桎梏,不得不与之对视。
而容久看着她滴溜溜打转的眼睛,将其认定为心虚。
方才的怒意已被冲淡,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莫名涌现的胜负欲。
这家伙还说什么勉为其难?
明明之前在桐花小筑时,那只眼睛都快长他身上了!
还说什么二十四个,什么喜欢大将军……难道他刚才是被狗啃了一口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纠缠,脑子里的想法却各不相同。
就在这时,沈莺歌忽然握上拽着自己后领的胳膊,急急拍打了几下,容久下意识一松手,她连忙捂着嘴跑了出去。
听着外头的动静,容久的脸更加阴沉。
虽然知道对方是因为喝多了酒才吐,但这家伙刚刚还看着他的脸……
算了,等酒醒了再找他算账!
容久深吸了口气,暂时压抑住将其痛揍一顿的冲动:“把他带下去醒酒,等他清醒了,第一时间告知本督。”
“是!”
锦衣卫们不知道为何他们进门时容久还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而现在不过片刻就已冷静下来。
不过好在今日躲过一场血光之灾,他们松了口气。
众人有条不紊的分成两拨,一拨人带沈莺歌去偏院醒酒,另一拨人开始处理屋内的狼藉。
——
夜幕低垂,月朗星稀。
沈莺歌从沉沉睡梦中醒来,只觉得眼晕目眩,头痛欲裂。
“嘶——这又是哪?”
她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并不是熟悉的地方,她从没来过。
坐在塌边回忆了片刻,最终颓然发现,她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和容久说话的片段上。
当时对方告诉她,要带她一起去除夕御宴,她正为此事发愁,然后……
然后不知不觉间就多喝了几碗酒,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她脑中一片空白。
沈莺歌扶着脑袋站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
她清楚自己的酒量,按理说一坛梅花酒不至于让自己喝醉,怎么会喝到人事不省?
她懊恼地叹了口气。
果然喝酒误事,本来还想说服容久,让他同意自己去诏狱见悟尘一面,这下可好,她这不知一觉睡到了什么时辰。
沈莺歌推开门正要走出去,却被门口的锦衣卫拦下。
“你醒了?那就在屋里等着吧,督主片刻就来。”
说话间,已有一名锦衣卫小跑着离开。
沈莺歌认出曾在容久的卧房外见过对方几次,连忙挂上无懈可击的笑容,试探道:“这位大哥,你可知我怎么会在此处?若只是为了让我醒酒,现在酒也醒了,为什么还要通禀督主?”
那锦衣卫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哼。”
差点因为你小子连累我们全都受罚,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
沈莺歌摸不着头脑,试图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对方透露点口风,但锦衣卫的嘴何等之严,他们不想说话,就没人能他们的撬开嘴,更何况是跟在容久身边的人。
纵使她使尽浑身解数,对方仍是不为所动。
“想知道为何,不如本督来告诉你。”
容久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眨眼间便站到了她的面前,对方双眸中闪着幽幽火光,下半张脸被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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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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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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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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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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